正文 第27章 燈光,鏡頭,走向熒幕(1)(1 / 2)

我用最艱辛的方式,學習到通往“大獲成功”之路有多難走。

我們在獅子公園拍了很多商業廣告,在那家法國電影公司來非洲時,我們還參與了紀錄片的製作,幫他們找獅子、拍攝場地、馴獅師,幫助他們完成故事片《獅子》的拍攝。

他們讓我幫忙選定獅子,很快我就意識到,這次拍攝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拍攝。拍一個商業廣告,我們可能用半天,找一兩頭獅子來拍,但《獅子》的拍攝差不多要花四周,而且每天都需要有獅子出鏡。我給獅子的出場排了一個時間表,計算我們能否提供足夠數量的獅子,我們怎麼分擔獅子在拍攝期間的工作量。整件事情當中最令人興奮的部分在於,如果我的男孩——濤和拿破侖拿下這部電影,它們就能一舉成名。

開機前的一個周末,我去看我一位朋友在卡米拉賽道的比賽。比賽結束後,他向我展示他新買的大男孩100CC電動機車,他帶了很多輛回南非。不是你家庭院裏停的那種通勤機車,是大型機車。

“騎一圈試試,凱文。”我的朋友說,“很帶勁。”

我騎上去,啟動發動機,加速。當我猛地往前衝的時候,我知道他沒有吹牛。這種機車真夠勁,動力十足。正當我騎著機車飛奔時,前麵停著的一輛車突然轉彎,司機沒有看反光鏡。我急踩刹車,機車在地麵上磨得吱吱叫,總算刹住了,但車的後部變了形。我有條腿踩在地上,用來輔助刹車,膝蓋被車身後部撞到。該死,鑽心地疼。

“媽呀,凱文,你怎麼樣了?”我的朋友趕緊跑過來,關心地問我。

“我想我沒事。”我說著,一瘸一拐往街邊走。

“我看隻是扭傷。”

這天剩下的時間,我都隻能瘸著走路。為了緩解疼痛,我一回到家,就開始灌啤酒,但是到了晚上,我發現這次的腳踝扭傷更為嚴重。第二天早上,腳踝腫得有氣球那麼大,而且比昨天更疼。我讓曼迪帶我去看醫生。

“獅子還是鬣狗?”每次看到我瘸著走去,護士都這樣問。

“機車。”我想,說的時候我臉有點紅。

醫生給我拍了X光片,然後確定是骨折。“我們會給你打石膏。”他說。

“不行。下個月我要拍片。”

“凱文,你的腳踝不能承重,你需要好好休息放鬆。”

“醫生,你不明白。我的腳必須能走路,我要拍戲。接下來的四周,我要跟我的獅子一起在泥地裏走。”

醫生搖搖頭,是為我的固執或是愚蠢,到底是哪一種,我不知道。然後他給我提供了一個新的治療方案——一隻塑料“月球鞋”。他在我那隻痛腳上打石膏,石膏一直打到腳踝,然後在裏麵充入空氣,使其膨脹。鞋內的空氣壓力能保證骨頭的接合處不移位,同時空氣在腳下形成一個氣墊,這樣我就可以走路了。

我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出陽光山醫院,一到家我就試著丟掉拐杖自己走路,真是痛得鑽心。“該死。”我心想。如果我不能走路,拍外景和圍欄時,我怎麼帶著獅子走?我真是個混蛋,把自己搞成這副殘廢樣。我都能預見,自己的電影生涯就要從此煙消雲散。

當我周一早上拄著拐杖來到獅子公園時,迎接我的是一排搖晃著的腦袋和不同意的聲音。

“你這個樣子沒辦法跟獅子在一起,凱文。”一個同事說。

“你聽說過那個故事的,兄弟。”另一位同事說,“獅子會吃受傷的人和瘸子。它們會以為你是獵物——它們會吃了你。”

“滿口胡謅。”我對他們說。我的這前半生,一半花在看外科醫生上,一半就用來做這些人說不應該做不能做的事情上。

我對自己有點生氣,也決定要證明他們都錯了。我慢慢走向濤和拿破侖的圍欄,打開大門,笨拙地靠在拐杖上,關上門,兩頭獅子從草地那邊跑過來。它們立即聞出我身上有什麼不同。

它們停住腳步,看上去有點警惕,它們好奇地看著我,像是在問我:“凱文,你為什麼拄著兩根棍子?你跟我們在一起從來不拿棍子的。”

它們又走近了一點,我跟它們打招呼:“你們好,我的小男孩。”我把拐杖放下,它們放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試著忘記腳上的疼痛,踩著我的月球鞋,一跛一拐地走向它們。如果那些所謂的專家是對的,那麼這一刻就是我與獅子們關係改變的時刻,我的一生將永遠改變。

它們跟著我。等我停下,它們兩個,先是拿破侖然後是濤,俯下那顆大腦袋,對著月球鞋東看看西瞧瞧。它們開始嗅味道,將上嘴唇翻卷。獅子在聞味道的時候,總是這樣做。我想,月球鞋上的醫院味道讓它們一路上都很好奇,但讓我備受鼓舞的是,它們沒有把我當成陌生人,更不是獵物。同樣幸運的是,它們沒有衝我的鞋來上一口,把空氣放掉,如果這樣我的電影生涯可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