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公園將參與競標,為一部名為《獅子》的法國電影提供拍攝用的獅子以及拍攝場地。對我們公園來說,這可是一筆大買賣,我們拿下了這部電影拍攝的合同。不過那時,我生活裏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即將來臨的一次分娩。
當時,公園裏有傳言說曼迪懷孕了,我將初為獅父,這個傳言隻說對了一半。曼迪根本沒有懷孕,不過,我的女孩馬迪托倒是懷孕了。
在我第一次見到濤和拿破侖時,馬迪托和塔比就和它們住在一個圍欄裏,那時它們還隻有幾周大。我的男孩們,在它們性格形成的那幾年打著光棍,這對獅子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就跟我在遇到曼迪之前一樣。這讓濤和拿破侖有時間成長,去學一些紀律,主要是如何成為一頭獅子。這也意味著,它們在發情期第一次與母獅接觸時,不會幹出蠢事。我的兩個男孩果然沒讓人失望,最後,它們與我的兩個女孩——馬迪托和塔比相處得非常好。
拍攝那部電影的法國電影公司通知我們,他們想在6月進行拍攝,那時正是南非冬天最冷的時候。這是在南非拍電影的規矩,因為我們的冬天白晝長,天氣幹燥。我們可以保證,每一個人都可以保證那時的天氣:萬裏無雲的藍天,血紅色壯麗的日出日落,日光穿透約翰內斯堡終年不散的塵霧。
拍攝前兩周,馬迪托產下三頭小雄獅,我高興壞了。幾天之後,讓我和其他人都很驚喜的是,馬迪托的妹妹塔比產下了兩頭小母獅。我們壓根兒不知道它懷孕了。如果濤和拿破侖算是我的兄弟,那我現在可是三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的叔叔了。我不知道這些小獅子的父親是誰,但沒有關係,因為不論怎樣,我們都很開心。
不過,初為獅母的馬迪托和塔比,對孩子的態度卻截然不同。馬迪托把它的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給它們喂奶,舔它們的小屁股幫助它們排便。能做母親它很自豪,它把自己的孩子保護得很好,就像一頭母獅應該做的那樣。然而塔比卻是任它的兩頭小獅子自生自滅,根本不搭理它們。
我曾在資料上看到過,在野外,如果一頭母獅遇到意外,另一頭母獅會收養它的小獅子,我想圍欄裏的母獅同樣也可以收養小獅子。我打算拿馬迪托試一下。我想它可能覺察不出三頭小獅子跟五頭小獅子有什麼不同。我把兩頭小母獅帶進馬迪托的動物休息室,與馬迪托保持安全距離。我坐在外麵,看會出現什麼情況。
馬迪托散著步,從兩個新來者身邊走過,用嘴叼起其中一頭小獅子的後頸。我覺得有希望。它已經辨認出了這頭小獅子的身份,但它沒有粗暴對待它,也沒有不管它。馬迪托把那個小東西放進它的水箱,咚的一聲丟進去。
不管那頭無助的小母獅在水裏如何尖叫撲打,馬迪托隻是平靜地走到另一頭小母獅身旁,把它叼起來,丟進水裏,跟對第一頭一樣。我真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兩頭小母獅在水裏拚命掙紮求救,但馬迪托隻是走回它的三頭小雄獅身邊,坐下,然後繼續睡覺。
我想,不能讓這種事繼續!我站起來,進了馬迪托的圍欄。所有人都告訴過我,離一頭剛分娩的母獅遠一點,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兩頭小母獅被淹死。在我進去的時候,馬迪托睜開眼,但它很平靜,情緒沒有一絲起伏,像平常一樣看著我,好像根本不記得它剛才準備淹死它兩個侄女的事。我倒掉水,把兩頭小母獅抱出來,帶回育兒室。
這兩頭倒黴的小母獅分別取名為梅格、艾麗,是根據女演員梅格·瑞恩以及卡莉斯塔·弗洛克哈特在《甜心俏佳人》裏飾演的艾麗·麥克比爾這個角色取的,這在當時可是紅極一時的電視劇。不過公園裏有些人發不好“艾麗”這個音,所以最後我們稱它為艾米。
梅格和艾米是我的兄弟濤和拿破侖的孩子,現在成了我的養女。如果對馬迪托的小雄獅們來說我是叔叔,那對梅格和艾米來說,我就是爸爸。它們的一生,我都跟它們在一起。然而,對於塔比不要它們,馬迪托拒絕它們這件事,我很生氣。我的兩頭小母獅讓我很窘迫。電影就要開機,而我得在辛苦工作一天後,半夜還要起來給它們喂奶。同時,由於不用喂奶,塔比再次進入發情期,這會讓我們的主要拍攝對象——濤和拿破侖在拍攝過程中分心。
真是忙得四腳朝天。在非洲,拍電影的幾個最佳時機,也就是所謂的黃金時段,是日出之後和日落以前,這兩個時間段的光線柔和圓潤,碧綠的大草原配上呈黃褐色的獅子,看上去閃閃發亮。我要早上4點起床,讓獅子準備當天的拍攝,到中午我得陪小梅格和小艾米,還要將下午要參與拍攝的另外幾頭獅子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