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媽媽?
她是媽媽?
她怎麼可能是媽媽?
怎麼會有一個和媽媽如此酷似的人?!
顧以涵又向前走了幾步,沈傲珊在她瞳孔裏的影像又放大了一些,然而,她認為此時此刻出現了幻覺,不敢、亦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
作為畫展主辦方和承辦方的美術館,再三思量後,派出一位利落嚴謹的女性副館長來主持本次開幕式剪彩。
整個儀式中規中矩,每個步驟都透著細膩和縝密。雖是畫展屬於高雅藝術的範疇,卻在策劃小組的安排下體現著親民的氣氛。譬如,每位入場參觀者隻要寫下自己的觀後感,都可免費獲贈一套十二枚蓋有畫家闌珊女士簽章的精美書簽。又譬如,館內雖然禁止拍照攝像,卻為了滿足愛畫者的收藏欲,特地在參觀路線的出口處設立了一個闌珊女士作品微縮版收錄年表畫冊,僅需幾十元即可購得。
剪彩結束後,觀眾各自散開,繼續欣賞畫作。
而顧以涵卻沒走。
她的視線,不離沈傲珊左右。就那麼一直望過去,直到美術館大廳裏恢複了空曠寧靜,直到媒體記者烏泱泱的隊伍全部散去,她仍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傲珊也沒有就此離開,在保安人員的陪同下,麵帶微笑地與美術館負責人聊著些什麼。
約莫五分鍾過去了,雕塑一般煢煢孑立的顧以涵,成功地引起了主席台方向所有人的注意。當沈傲珊向她望過來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混合著驚訝的喜色。
方才主持剪彩的那位女性副館長意識到不妥,問道:“小姑娘,開幕式早就結束了,你怎麼沒進去參觀……或者,你是哪家媒體的實習生?”
顧以涵神色如常地說:“我來找闌珊。”
“找我?”沈傲珊饒有興趣地問,“你是誰?”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顧以涵笑笑,“我隻問你幾個問題就走。”
沈傲珊卻不以為然地聳聳肩,“sorry,我從來不回答陌生人的問題。”
“哦,是這樣,如果你不是觀眾也不是媒體的朋友,請盡快離場。”副館長的應急安全意識立即予以體現,一邊給保安人員使眼色一邊橫在了沈傲珊的身前,“從今天起到初五這六天時間,館內舉行闌珊女士的畫展,憑票參觀,市民開放日元宵節之後才有。”
顧以涵仍堅守陣地,“我不走。”
“那我就叫人請你出去吧。”副館長召喚兩名灰衣保安,“你,還有你,務必把這位小姑娘送到出口,不要讓閑雜人等再混進來了。”
“我有票!”
“你說什麼?”
沈傲珊與副館長均是一愣。
顧以涵快速將揣於羽絨服袖筒之中的票根取了出來,展示給所有人看,“我有幾個私人問題想要問闌珊,你們要是擔心我會圖謀不軌,我可以接受你們派人全程監視。”
說完,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沒辦法的辦法,目前這種情形,倘若一味冒進,必然會遭到驅逐,保安不算什麼,惹上便衣警察就麻煩了。自己畢竟是因為正事前來,並不是什麼破壞者或騷擾者,假如因為行動不慎而身陷囹圄拘禁48小時,那就太窩囊了。
副館長不能相信顧以涵的話,繼續命令保安,“搗亂的人我們無法歡迎!既然無心參觀,就請回吧。你們還不趕緊送她出去——”
“是!”
兩名保安步上前來,還未走近顧以涵身邊,沈傲珊忽然開口了:“等等!我可以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但你必須先告訴我你是誰。”
副館長困惑不已,“闌珊女士,您要做什麼?”
“您無需擔心我的安全。”沈傲珊禮貌地解釋道,“這個女孩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好友,說不定是她的親戚,請您幫忙安排一間會客室,我想和她聊聊。”
“這……”副館長瞠目結舌,“恐怕不好吧?”
沈傲珊微微欠身,鞠了一個三十度的躬,“拜托了。”誠懇明麗的笑容,謙和有度的禮節,如沈傲珊穿著的那件非常合身的盤扣刺繡真絲旗袍,讓她周身愈加散發出了東方人特有的雅致韻味,根本不像一位旅居異國特立獨行的油畫家。
副館長騎虎難下,勉強擠出了笑臉,點了點頭,“好吧,不過……”
“您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派保安守在門口。”沈傲珊轉向顧以涵,“我倒是覺得,一個嬌俏可人的小女孩兒,又能有什麼危險?我既不是坐擁億萬家產的富婆,也不是身價匪夷所思的明星大腕,她找我有事,說不定是要拜師學藝呢?”
“闌珊女士,那就按您的意思辦。”
“謝謝您。”
“不客氣。”副館長麵上恢複了氣定神閑的表情,將沈傲珊和顧以涵引到了美術館偏廳最南麵的一間畫室,“這裏很清靜,適合談話。隻是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