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涵咯咯直笑,邊跑邊回頭張望,壓根兒沒察覺危險來臨。
“小涵,停下,快停下……”
孟岩昔來不及管自己的腿傷了,像獵豹捕食獵物那般,疾速飛奔逮到顧以涵,牢牢地抱住了她。
“傻瓜,差點出事……破車那麼大的噪音,你聽不見嗎?”
“什麼啊?”
奇怪的是,改裝跑車的駕駛員突然踩下了刹車。
吱——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十分刺耳,簡直稱得上振聾發聵,孟岩昔連忙將顧以涵擋在了身後。
“哦?”
顧以涵後知後覺到了極致,才明白了孟岩昔的緊張從何而來。
她拽著他的大衣腰帶,心裏樂開了花。
而當車上的人走下來,衝他們微笑時,最先受到驚嚇的卻是孟岩昔。
“丹青,原來是你……我還以為又是那個想從我身上挖掘緋聞的狗仔記者呐!”
“也多虧了我及時出現,岩昔,怎麼謝我?”
“想敲詐我就直說!”
“我略施小計,把狗仔的車引開了,你們剛才那段你追我趕的大片,應該沒被拍下來。”
“為什麼總是我欠你人情……”
“知道就好。”
“你啊!”
孟岩昔故作無奈地聳聳肩。程丹青上前,給他當胸一拳,兩人哈哈大笑著,兄弟般擁抱在一起。
鐵哥們之間,無需寒暄。
鬆開彼此的手臂,兩人開始針鋒相對。
“這次辦案順利嗎?一走就是大半年,宋姨想你想得直抹眼淚。”孟岩昔故意將事實放大,誇張地說。
“好意思拿我說事,你不也一樣不著家?”程丹青表示不屑。
“華章那家夥透的底吧?”
“關他什麼事!要不是錫堯大哥最後通牒,你就成心跟老爺子杠一輩子?這回連婚都悔了,真有你的——”
“緣分盡了就別再勉強,理解萬歲。”
“切!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們十年的情誼,說斷就斷了?要是我當時趕回來,肯定幫你們調停一下。”
孟岩昔訕訕道:“管得寬。”
程丹青輕哼一聲,乜斜一眼垂首而立的顧以涵,“就為這麼個黃毛丫頭,甩了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蘇葶?”
“你沒談過戀愛,有資格說三道四嘛?邊去!”
孟岩昔抬起左腳,想狠狠踹過去以示警告,被程丹青避開了。“光咱倆跟這兒臭貧,介紹一下啊——”
聽聞這囂張的問話,顧以涵緩緩抬頭。
呈現在她眼中的,是一個英俊卻不修邊幅的男人。
程丹青的胡子不知多久沒刮了,堪比街頭流浪藝人。頭發更是堆在頭頂,亂糟糟的像個喜鵲窩。衣著更是邋遢——髒兮兮的羽絨服敞著懷,毛衣皺皺巴巴,襯衫領子有一角反折著,露著一段長脖頸。
她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朗聲說:“我是顧以涵。”
“小涵,這就是家裏頭我惟一怵的那個人——華章的哥哥,丹青。”孟岩昔揚揚下巴,介紹道。
顧以涵伸出手去,“丹青哥,你好。”
“你好。”程丹青倒是爽朗的性子,與她握握手,“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像一個人……唉,好像錫堯大哥床頭有張照片,上麵那個女學生……”
“扯遠了啊!”
孟岩昔搗了程丹青一拳,及時截住了話頭。
仿佛潘多拉魔盒被不經意間打開了似的,顧以涵在疑惑之外,察覺到程丹青眼神閃爍,極其不自然。
“……呃,嗯,我已經去過局裏了,梁隊讓我先休息,明天再彙報……”
孟岩昔丟過去一個厭棄的表情,扯了扯程丹青的衣襟,又摸摸亂糟糟的頭發,諷刺道:“那還廢話?趕緊回家!幾個月沒洗澡了,這味兒,真足——”
“你身上的味兒也好不到哪裏去!”
程丹青毫不示弱,他還想給顧以涵爆料,被孟岩昔一巴掌拍在了後心窩,話也卡在了喉嚨裏,隻餘眼中無以複加的怒火,熊熊燃燒著。
“天挺冷的,兩位哥哥,咱們回去再慢慢聊?”
顧以涵先開口了。
從領事館出來,她跑得一身汗,此時站在風裏,早被吹透了。劉海也濕濕地站在額前,有點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