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回到沙發上坐好,他敏感地察覺到杜傑眼中的譏誚與不屑,隻是不清楚那是針對誰的。
“杜先生,你能親自登門拜訪,我有些意外。”
從父親和大哥身上學來的的外交辭令,許久不曾運用,孟岩昔隻覺舌頭打結。
“嗬嗬,我想你誤會了,主觀上講,我不願意到D市來。”
杜傑的嗓門不高,但好似打太極一般的回答仍是擲地有聲。
孟岩昔微怔,強壓的怒火隨即從心底升騰而起,“哦?這麼說,你是受人之托還是上麵誰施加了壓力,才專程來賠禮道歉的麼?”
“賠禮道歉?”杜傑放下茶杯,噗哧噴出一口水,“見不得光的事既然被我抓拍到了,你難道還想抵賴?可笑……”
“那你來做什麼?想把大雨天拍下的模糊照片賣個好價錢??”
“如果誠意出價,我也想盡快轉讓掉這個燙手山芋——你不知道,好多人跟我這兒爭搶著要拿到第一手資料呢,挺煩的。”杜傑撣了撣落在褲腿上的煙灰,徐徐地說。
“那不如讓我來做個終結者吧。”
“你現在可比在Y市綠原的時候名頭響亮,若再用從前的法子擺平恐怕沒人會買賬。別去驚動你和你未婚妻家裏的親戚了,咱直接一口價成交!”
孟岩昔蹙緊眉頭,“開價吧。”
杜傑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五指張開再圈住,比劃了一陣兒,孟岩昔倒吸一口涼氣,“一百五十萬??”
“怎麼?嫌低了是不是?”
雖然滿懷怒氣,孟岩昔卻不甘心讓對方的氣焰不可遏止地囂張下去。他瞅瞅地板,上麵的殘留著水漬,就像是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將人一下吞噬似的。
杜傑挑釁一般的反詰,他沒有急於作答,而是走進盥洗室去找膠棉拖把。
“喲,大明星還得自己搞衛生?”
“在你眼中,我像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麼?”孟岩昔的憤怒已經到達瀕臨爆發的臨界點。
杜傑掐滅了煙蒂,“你不是烈焰的紅人嗎?怎沒配備幾個傭人伺候著——”
陰陽怪氣的話語從背後傳來,孟岩昔身形頓了頓,認認真真地將地麵收拾幹淨,其他的不予理會。
“嗨,咱們還是回到正題吧。”
“可以。”
杜傑從隨身的斜背包裏拿出U盤和幾份報紙,逐一拍到了茶幾表麵。
“底片和具體發布的媒介我都帶來了,隻要你肯出錢,我全部不留。說實話,這事被那些無聊的人炒得沸沸揚揚的,新聞價值不菲,但我看在一場朋友的份上,不再繼續折騰了……”
朋友?
會是誰?
孟岩昔不待細想,回首麵朝杜傑,問:“是不是顧以涵找過你?”
左岸咖啡館。
從櫥窗遠遠地望出去,海與天一色,蔚藍寧靜。
“艾莉,我放在你那兒的東西,你就看著處理吧。”
侍者送來一杯香濃的拿鐵,同時低聲請求:“蘇小姐,您能給我留個簽名麼?”
蘇葶微微點頭示意,將手機從右手換至左手,執起筆龍飛鳳舞地於絲質餐巾一角簽了名,遞給了侍者。
而後,她側目,發覺杯中浮現出別具匠心的胖貓笑臉圖案,那是她最討厭的一種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