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算了算了,怕了你……”程華章從工作服上衣兜裏掏出車鑰匙,拍在孟岩昔的掌心,“幫你忙倒反過來被你要挾,我可真夠倒黴的。”
這番唏噓之言讓顧以涵頓時忘了自己還在生孟岩昔的氣。
“嗯,那個,程華章哥哥,為什麼你會害怕宋阿姨?”
她疑惑不解,雖然隻有一麵之緣,記憶中的宋阿姨雖然嗓門大,眼神卻充滿了慈祥,就像她的花白頭發一樣令人感到安心。
“唉,說來話長——算了,小妹妹,你趕緊跟這個二流的球星一流的演員走吧。我繼續眯個盹兒去!”
程華章說完,就端坐在收銀台後的椅子上,環臂胸前,闔上雙眼,不再吭聲了。
孟岩昔牽起顧以涵的手,由不得她拒絕,“看看,都下逐客令了,咱們走吧。”
……
她隻得乖乖地跟著他,來到一輛破舊的mini跟前。他拉開車門,讓她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這車坐著超不舒服,小涵,委屈你了。”
“唔……沒什麼……”
回頭望望加油站寥落慘淡的燈光,顧以涵還是沒忍住好奇,“岩昔哥哥,程華章哥哥他為什麼怕你提起宋阿姨?”
“兒子哪有不怕老媽的道理?”
孟岩昔的回答讓顧以涵更迷糊了,“可是他們一個姓宋一個姓程……是母子倆?還有什麼當法醫的哥哥,怎麼回事?”
“小涵,你的問題真多!”
他幫她係好安全帶,快速發動了引擎,“等你的病徹底好了,再等我足協杯的比賽告一段落,我就講個好聽的故事給你。其中就包括你問過的問題。”
她嘟起了嘴,“是不是那種‘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他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朗聲笑道:“沒錯!”
回到劉氏私房菜,已經過了零點。
孟岩昔沒有下車,劉振宇讓服務員張姐把顧以涵送回房。
那個講話陰陽怪氣的薇薇此時正雙手叉腰,立在臥室的門口,活像一個細腳伶仃的圓規。
顧以涵暗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魯迅筆下的“豆腐西施”。
“喂,你既然要走,為什麼不走得徹底一點?厚著臉皮又被人送回來,你還想讓我們繼續當你的使喚丫頭嗎?想得美——我這就跟老板說去,派誰來都行,反正姑奶奶是不伺候你了!!”薇薇不顧張姐的阻攔,把氣話一股腦如倒豆子般全說出來了。
顧以涵卻不惱火,淺淺地笑著,“姐姐,你盡管放心,我最多再住一個晚上。”
薇薇被噎得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又要張口刁難,張姐勸道:“你這麼對待小涵姑娘,老板知道了得多生氣啊。說不定他會炒你的魷魚——到時候甭說是什麼感情不感情的,他保準鐵麵無私。”
“……”
薇薇怔忡了片刻,不甘心地狠狠剜了顧以涵一眼,轉身走了。
“姐姐,謝謝你。”
顧以涵仰起臉衝張姐笑笑,聽話地回到大床上。
張姐從床頭櫃抽屜裏找出感冒藥和維生素C,又很細心地在飲水機接了一杯溫熱的水,“小涵姑娘,服了藥就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薇薇那個人就是心直口快,其實她不見得多想為難你。”
顧以涵點頭,“我不會在意的。本來就已經麻煩到你們了……”
她就著水咽下藥片,卻聽見張姐歎口氣說:“她生氣主要是因為劉老板對你太好了。她吃醋。”
“原來是這樣。”顧以涵啞然失笑。
張姐拍了拍顧以涵的手,“但凡有個女的接近劉老板身邊,上至白發蒼蒼的阿姨,下至比劉老板女兒還小很多的小姑娘,也不管青紅皂白,薇薇就跟吃了槍藥似的衝人發一通火。連熟悉的客人都被她的罪過不少。你說說這又是何必呢?”
“不過,這也太荒唐了吧,她怎麼會認為劉老板對我有意思?”顧以涵越想越覺得離譜。
“可能是很久沒有一個人讓老板這麼上心。所以薇薇才會覺得她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張姐淡淡地說,“其實,我們都知道老板的妻兒在國外,他們會定期團聚,家庭關係很緊密。薇薇這個樣子,不尷不尬,毫無前景可言。”
顧以涵靜默了,不再說話。
“嗨,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張姐站起身,扶著顧以涵躺下,“小涵姑娘,你睡吧,好好休息,病才能早點好。”
“姐姐,你先別走……”顧以涵猛然坐了起來,“我想求你幫個忙。”
張姐頓住了腳步,回頭望望,柔聲問:“小涵姑娘,是不是空腹吃了藥不舒服?這會兒後廚應該有現成的夜宵,我去端一碗白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