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杜傑催促道,“小涵,咱們抓點緊,聯誼會還有一刻鍾就要開始了。”
“大杜哥,我臨時改變主意了。”
杜傑一愣,“你別告訴我,你想臨陣脫逃?”
顧以涵快步走向店內,“我把這裙子換下來交給營業員,然後直接回招待所。酒會什麼的,你自己應付得來。”
“可是,忱忱在電話裏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務必帶你去!”杜傑很無奈,他在觸屏上翻出魏忱忱的號碼,“要不,你自己打個電話過去跟她解釋清楚?”
顧以涵的聲音從試衣間傳出來:“大杜哥——你們不是還沒訂婚嘛,怎麼你這麼害怕學姐?妻管嚴的症狀,是不是犯得早了一點?”
聽了這調侃的玩笑話,店員們交頭接耳得竊笑起來。
杜傑覺出了不自在,“小涵,總而言之,咱們的口徑要一致。你可不能背著我在忱忱那兒講壞話……”
顧以涵身著T恤衫牛仔褲,神清氣爽地從試衣間出來,將衣服遞還給店員的同時,還不忘加上備注:“我這位師兄對待女朋友那沒話說,是個絕世好男人,隻是對待普通朋友有點葛朗台加周扒皮。”
店員趁機推銷:“小妹妹,其實你穿這禮服裙很不錯,有公主的氣質,比剛才那個名模不差!”
公主?
這個稱呼,向來都是賦予蘇葶那樣的女子。而當她立於孟岩昔身側,一個婀娜嫵媚,一個挺拔俊逸,兩人恰似是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公主與王子。
“哈哈,過獎啦,我連落難公主都算不上——”顧以涵自嘲似的大笑。
店員顯然是想促成這單生意,繼續滔滔不絕:“怎麼對自己沒信心哦?別看你現在一米六出頭,可以身材比例來分析,你小腿很長,將來很有可能會超過一米七五,年紀小怕什麼?以後會長個子的,不必著急。”
“是嗎?”顧以涵突然覺得對方吹捧得過了頭,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店員再接再厲:“沒錯,保不齊五年後你就是比蘇葶名氣還大的模特了!”
顧以涵調皮地眨眨眼睛,“如果讓未來的普利策新聞獎得主去走T台,會不會很搞笑?”
店員愣住,不知該怎麼往下說。
杜傑麵色陰沉,站起身來,“我說怎麼總覺得你們這裏光線昏暗?原來是被牛擋住了。”
顧以涵瞬間就明白過來,隻大笑,不解釋。
幾個店員都圍上來了,異口同聲地問:“牛?什麼牛?”
杜傑不語,聳聳肩在前麵走,顧以涵一邊步出店門,一邊朗聲回答:“牛在天上飛,因為你們在地上吹,當然,也包括我,嗬嗬!”
他們很快走遠了,留下幾個店員麵麵相覷。
下電梯的時候,杜傑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小涵,你不遠萬裏追的那顆星,就是孟岩昔吧?”
顧以涵不想說話,隻輕輕點頭。
透過電梯壁的可視區域,她望向遠處無邊無際的海。孟岩昔,對她而言,就像一顆遙不可及的星,她總是需要仰視才能看到。即使如此,她也毫無怨言,知足常樂。
其實我是幸運的。
也許,不曾有哪個球迷跟你如此親近過……
閉上雙眼,在我眼前的還是你。我喜歡你能讓我安心的笑容,喜歡你吃東西時塞滿食物的嘴巴,喜歡你背著我的溫暖感覺,那一刻,我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感慨。
D市短短幾日,她已和孟岩昔成為了朋友,兩人駕車出遊,登山時她腿疼他毫不猶豫地背她。
還有什麼比這更珍貴、更值得深深刻在心底的經曆呢?不得不承認,雖然極力克製,卻難掩真情流露,她已深陷其中,多希望可以再一次牽他的手、再一次趴到他背上當回豬八戒的媳婦……
她本該無憂無慮的耀眼青春裏,住著一顆滄桑的老靈魂。
顧以涵與杜傑在珊瑚大道分開後,並沒回職校。
憑借一點零星微弱的記憶,她乘坐地鐵又換公交,輾轉幾次,再加上步行兩裏地,竟找到了劉氏私房菜的院落。
如果岩昔哥哥湊巧在這兒,該有多好!
這完全出於碰碰運氣的想法,讓她暫時忘掉了鼻塞頭疼的煩惱。
感冒算什麼?
可是,她把牛仔褲口袋翻了個底朝天,發現除了杜傑給她辦的D市交通卡,隻有可憐巴巴的三十塊錢。
三十塊錢能點什麼菜?
顧以涵犯了難。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孟岩昔點的“老三樣”——鐵板銀鱈魚、一蝦兩吃、六珍花菇海鮮煲,雖然隻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可那菜單上的價格令人咋舌,足可以抵上G市大酒店裏一桌宴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