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不再說話,徑自替她開了車門,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許多福一咬牙,便彎腰鑽了進去。還怕什麼呢?明明知道在他身邊就是危險,可是卻敢舍了命去拚這一拚。
車子裏的氣氛很壓抑沉悶,她開了好幾次口都問不出關於江城越的話來,而那個男人和開車的司機仿佛更加沉悶,對她根本就是充耳不聞。他們的任務不過就是接她,然後帶到另一個地方罷了。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金輝門口,這個高檔豪華的飯店,許多福自然是熟悉不過,那次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就是在不遠處的路口。她下意識地抿住了唇,跟著那個黑衣男人走進電梯,一直升到了九樓的總統套房。
厚重的鑲金大門,赤金的門把手,黑衣男人上前拉開,門緩緩打開了,門內別有一番洞天。
然而許多福的眼神卻沒有任何空閑去欣賞金碧輝煌的裝設,她的眼直直地盯住了偌大的廳堂中央那個背對著自己的黑色轉椅。呼吸一絲絲地被抽了去,胸膛裏的那顆心也開始不安分地跳了起來,帶著自己進來的那個男人悄無聲息地掩上了門。
“越哥?”她壓抑著快要蹦出嗓子的心,小心翼翼地張了張口,聲音幹澀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聞聲後,黑色轉椅緩緩地轉了過來,窗外的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泛著一種讓人難以接近的光暈。那個男人不是江城越!許多福的呼吸一鬆,可跟著又一滯,眼睛緊緊盯著麵前那個男人。他穿著白色絲緞短衫,手中捧著一個青瓷的茶盞,拇指上的玉扳指隱隱透著一絲血紅絲。
他正望著許多福淡淡地笑,可是因為眼角有一道刀疤的原因,從而顯得那笑有些猙獰。他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許小姐?”
“是,我是許多福。”許多福微微地頷首,眼光依然緊隨著那個男人,心跳也慢慢平緩下來。潛意識裏明白這個男人不簡單,所以更不能掉以輕心。她一向是越緊張激烈的環境越平靜沉著,所以她挺直了背脊,微揚著下巴淺淺地笑答。
那個男人似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吹著茶盞裏飄著的茶葉,眼角餘光淡淡在許多福的身上繞了一圈,隨後才笑道:“大家叫我阮四爺,你也可以跟著叫,阿越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他的眼光我一向不懷疑的,”說著,指著一旁剛剛端過去的椅子道,“坐吧,別怠慢了自家人。”
許多福應聲小步地走了過去,規規矩矩地坐了,放在膝頭的手緊緊纏繞在了一起。
阮四卻像不打算說話一般,隻是勾著嘴角淡淡地看著她。許多福被他看得不自在,輕微地扭動了半分,才決定開口問問,誰料話還未出口,就聽他先說了。
“許小姐應該知道阿越是做什麼的,所以我也不瞞你,這次我回來,的確是因為情勢有些緊急,那麼有多危險,許小姐想必是明白的了。喬治身後的人,其實我們已經摸了個大概,但是卻苦於沒有證據。他們窺視帝景已久,等到今日才動手也挺不容易的。阿越作為帝景的第一負責人,自然要擔起這份責任,希望你能理解。”
許多福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可接著她就有些想笑,阮四爺明顯是誤以為她是江城越的女人,明明是他的誤會,那她點頭又算怎麼一回事?
後來阮四又自顧自地跟她說了許多,仿佛在解釋,又仿佛在安慰。許多福本來對這些都是完全不懂的,隻是從江城越和楊義浩口中聽得一丁半點的,如今聽來更凜然了幾分。隻是對於阮四為何對自己這般放心,她卻是有些疑慮的,就算她是江城越的女人,那也不可能會讓她卷入其中的,更何況她還是記者!
見她微微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阮四朗聲笑了,額頭上的皺紋頓時清晰了起來。其實他已有五十來歲了,可是看上去卻依然精神熠熠,不過四十出頭的模樣。血雨腥風中度過的,自然是少不了那一股子滄桑感,但卻更添了幾分男人的氣概來。
他放下杯盞,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瑞士懷表,然後敲著表麵道:“還有不到一分鍾。”
許多福不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隻能淡淡笑著點頭應對。就在她如坐針氈的時候,阮四突然站起身,動了動胳膊疏鬆筋骨,接著就笑道:“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緊掩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撞開,江城越的身影風一般地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