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凍得冰涼的指尖,許多福竟覺得一股奇怪的感覺從指尖竄遍了全身,她怔了怔,很快就抽回了手,故作從容地笑了笑。
出病房的時候,她頓覺晴空萬裏,是因為逃出黑社會壓迫人的氣場?還是因為江城越同意當個朋友了?
她理不清,反正心情很愉悅,連楊義浩口中說江城越因為她出了車禍,她都忘記了去問一問究竟。
然而就在許多福連蹦帶跳哼著小曲兒的時候,病房裏的江城越卻再也無法合眼,不管楊義浩在一旁怎麼勸,他都不肯休息。其實也不是不肯,是完全沒辦法休息,腦子裏不斷回放剛才許多福伸手的那一幕,小心翼翼,卻故作豁達,客氣禮貌,卻隱隱有一種距離,頓時就將他推得遠遠的。他不喜歡她那樣的神情和態度,他寧願她對自己戰戰兢兢的模樣,起碼知道自己對她還是有影響的,哪怕隻是迫於黑社會的名頭。
朋友?他可不想和她做朋友,他不想連累她,但為什麼總是忍不住……
扭頭看著已經昏昏欲睡的楊義浩,他揚聲道:“老七,你請她來的?”
楊義浩猛地睜開眼,看著他半晌都不敢輕易開口,那語氣聽不出來喜怒,若是答錯了話就糟糕了。觀察觀察再觀察,直到江城越眉間顯出不耐來,他立即拍手道:“哈!我剛好路過他們報社!剛好就想上去喝杯茶坐一坐!哈!然後就湊巧這麼一說,她就來了。”
“上去請他們專訪你老七的發家史?”江城越冷冷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問了。他其實也明白她是不肯自願來看自己的,若不是被那小子逼迫了,他根本就沒機會看到她。可是見不到她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什麼又在見她回頭的那一刻,難抑自己心頭的欣喜?
可是,她隻是許多福而已啊,不是那個她。
身側的拳卻捏得越來越緊,他閉上眼竭力驅趕腦海裏那兩個漸漸疊合的身影。楊義浩可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隻看得到他的眉頭擰成個疙瘩,本來還以為他是疼來著,可接著就聽見“砰”的一聲,是突然捶床的聲音。
楊義浩立即站起身,緩了緩又坐了回去。他們幾個兄弟,就他還算和江城越親近些,可他也從來不懂江城越的心思,兩年,他從一個無名的小混混,轉眼登上帝景第一把交椅,其中的辛苦艱難自然不在話下。出生入死,哪一次不是捏著自己的命在搏在鬥!怕現在他身上的傷比自己還多吧!而且還有當初替阮四爺擋的那一槍,子彈活生生地打進了心髒附近,隻差那麼一點,他就可能會立即斃命。
然而這些痛對越哥來說又算什麼?這兩年來,他偶爾也捕捉到他痛苦的模樣,特別是到雨天。隻要一下雨,他就佇立在十七樓的落地窗前,半天都絲毫不動。或許他的心中也有一處秘密之地吧,隻是沒有人知道罷了,他也不過從別人口中聽說,兩年前,他的女人為他死了。隻是他們這種身份,誰會對誰上心呢!更何況,對一個女人上了心,那就是致命的弱點。
可看到他對許多福的異常舉動,以及偶爾捕捉到的失魂落魄,恐怕,還真的不是有興趣那麼簡單吧。所以他才一廂情願地想要撮合他倆,隻要許多福能讓他的老大舒展眉頭,那麼他再辛苦也是不怕的。可許多福這個死丫頭呢?竟然連滾帶爬也要躲開逃開,他們有這麼可怕嗎?他都多少年沒有殺人放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