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沒撈到,眼前赫然出現一雙澄亮的黑色皮鞋,那鞋的主人立在她的麵前卻不對她說話,隻是對著那個潭哥低低地問:“幹什麼呢?剛一下來就看到這裏亂得慌。”
“越哥,沒什麼大事呢,”那潭哥一見到來人,氣焰也下去了幾分,聲音可沒方才那麼盛氣淩人,說罷,回頭就拉起許多福低低恐嚇道,“趕緊滾,回家洗洗睡吧,帝景不是隻有一個夜總會的!你忙的過來嘛!”
許多福卻不理會他,掙開他的手偏要去撿相機摔散開來的部件,眼睛裏氤氳了一片濕氣。也不知道是心疼相機,還是覺得受了委屈,早知道就乖乖聽沈軍的話了。她擦了擦機身上的灰塵,紅著眼睛站了起來。
一抬頭,就看見正對麵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光,所以容貌看得不大清晰,但是輪廓卻因為逆光而顯得格外堅毅冷峻,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那人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式皮衣,指間還夾著半根燃著的煙,伸手指著許多福淚汪汪的眼,蹙眉問道:“哭什麼呢?他們把你怎麼著了嗎?這裏的人又不會對女人動手!”說完,又回頭對那潭哥道,“阿潭,以後別在這鬧了,我把這兒交給你,你就得打理好了。一下來就見著這事,礙不礙眼啊!”說完就將香煙塞進嘴巴裏,狠狠地吸了一口。
許多福不說話,隻是抿著嘴巴吸鼻子,她本來心裏就有氣,麵前的那個人明明是黑社會,還偏偏假裝大聖人一般。可她不敢吵不敢鬧,她又不笨,麵前的究竟什麼人,她心裏清楚明白得很,要是縱著自己來,那不是命都沒了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當即就從一旁沙發上抓過挎包悶頭衝了出去,哪裏還想到自己的好老師好戰友呢。
一出門,她才想起自己忘記拿大衣了。冬天的風還裹著雪花,毫不留情地朝她臉上身上刮。她那件小禮服雖然不短,但卻也是在膝蓋之上的,光裸的小腿在風中立刻就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她抱著胳膊拚命跺腳,望眼欲穿,然而過往的車流中卻偏偏沒有一輛空的的士。
她開始求如來佛祖求玉皇大帝求觀音菩薩求主耶穌求真主阿拉。
就在她反複念叨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在麵前飛馳而過,席卷來一陣更劇烈的風。她猛地一哆嗦,張嘴就對著車屁股大罵起來。倒了八輩子黴了,好好的聖誕聚會不去,跑來湊什麼熱鬧啊。現在倒好,新聞沒到手,還被黑社會給教訓一頓。
黑社會什麼的,最該遭天譴被雷劈的了。
車子裏的江城越也留意到了路旁凍得直哆嗦的人,眉頭不由地又蹙了起來。外麵這麼冷的天,她還隻是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連衣裙,領口還開得那麼低,一雙鎖骨格外得引人注目。他還記得當初她直起身來時,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裏盛滿了淚水,本來就瘦小的臉龐顯得更是楚楚動人。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張臉老是在眼前飄來飄去的,神經被壓迫得疼。
他心裏一咯噔,頓時就覺得心煩意躁,本就討厭女人哭,看著這個女人哭,就更覺得渾身不舒坦。握緊了方向盤,他一加大馬力,就衝進了車流中。
身旁坐著的老七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怎麼?對那妞有興趣?上啊!越哥出馬,還有敢不自動靠過來的嗎?”
“閉嘴!”江城越懶得跟他囉嗦,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便沒了聲音,雖然眼睛仍然是盯著前方的,可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