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鎮,夜幕低垂,華燈初上,街巷中彌漫著暖融融的光暈,恰似一幅塵世煙火的絕美長卷。
集市上,人潮如織,喧鬧聲此起彼伏,炸貨攤前,熱油滋滋作響,金黃酥脆的麵圈、滋滋冒油的臭豆腐,香氣四溢,攤主大汗淋漓,臉上卻掛著質樸熱忱的笑,邊麻利地翻動著笊籬,邊扯著嗓子吆喝:“剛出鍋嘞,熱乎香脆,走過路過莫錯過!” 圍聚的食客們你推我搡,舉著銅板爭著搶購,那急切模樣,仿佛晚一步美味便會消逝。
賣布的攤販將一匹匹色彩斑斕的布料整齊地碼放在攤位上,正口若懸河地向幾位婦人介紹著:“大嫂們呐,瞧瞧這料子,上乘的綢緞,摸起來順滑得像那春日裏的溪流,做成衣裳,穿在身上,甭提多體麵了。” 婦人們圍在攤前,手指輕輕撚著布料,眼中滿是喜愛與思量,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花色樣式,還不時和攤主討價還價,歡聲笑語在這方寸之地不斷回蕩。
酒館內,劃拳聲、談笑聲交織,酒保穿梭在桌椅間,熟練地端著酒壺,將香醇美酒傾入大碗,酒水濺起的泡沫,映照著一張張紅撲撲、滿是快意的臉龐。“嘿,兄台,聽聞近日鎮外山林出了奇景,霞光仿若彩帶繞林,莫不是有祥瑞降臨?”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獵戶,眉飛色舞地講著奇聞,引得同桌人紛紛投來好奇目光,七嘴八舌地議論猜測,興致高昂得似要掀翻屋頂。
街頭,雜耍藝人正施展著拿手好戲,噴火者口吐烈焰,如龍舞九天,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呼與喝彩;耍猴人手中銅鑼敲得當當響,機靈小猴上躥下跳,逗得孩童們前俯後仰,銀鈴般笑聲灑滿一地。
肉鋪前,老板揮舞著大刀,剁著新鮮的排骨,每一下都力道十足,案板被震得砰砰響,“剛宰的黑豬肉嘞,新鮮得很,大嫂們、爺們兒,買回去燉湯、紅燒,香得很呐!” 他那洪亮的嗓音穿透嘈雜的人聲,招攬著過往的路人。幾個主婦圍在攤前,仔細挑揀著,還不忘和老板打趣砍價,歡聲笑語在這方寸之地不斷回蕩。
街頭,還有舞龍舞獅的隊伍在歡快地表演著。彩綢裝飾的巨龍在舞龍人的手中上下翻騰,猶如活物穿梭雲端;俏皮的獅子眨著大眼睛,隨著鑼鼓聲跳躍、打滾,人群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掌聲、歡呼聲不絕於耳,將這夜晚的氛圍烘托得愈發熾熱。
在這繁華喧鬧的常平鎮一隅,蕭頂的父親,蕭老爺子,正棲居於一處老舊且略顯破敗的小院之中。那院子的圍牆,泥坯已被歲月的風雨侵蝕得斑駁陸離,幾處地方還靠著木棍勉強支撐,才不至於傾頹。
屋內,昏黃的油燈如豆,搖曳閃爍,映照著蕭老爺子滿是皺紋的麵龐。他身著一襲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衫,補丁層層疊疊,卻被漿洗得極為整潔,那是貧寒生活磨礪出的質樸與堅韌。
此刻,他正坐在那張缺了一角的木桌前,就著微弱的光亮,仔細翻看著一本早已卷邊泛黃的賬本,眉頭緊鎖,口中不時喃喃自語,算著家中那微薄的進項與必不可少的開支,每一筆數字在他心中都重若千鈞,隻因這關係著家中能否勉強度日,能否在蕭頂歸家時有個安穩的落腳點。
然而,在鎮外一片隱蔽的荒草叢中,幾百黑衣人仿若暗夜的幽靈,蟄伏待機。他們全身裹在漆黑的夜行衣裏,隻露出一雙雙冰冷、充滿殺意的眼睛,恰似寒夜中閃爍的餓狼眼眸。手中長刀緊握,刀刃在黯淡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寒氣逼人,仿佛迫不及待要飲血噬魂。
為首之人麵容冷峻,猶如刀削,他壓低聲音,冷酷下令:“都給我聽好了,醜時一到,全體突襲。
先奔蕭頂宅邸,速戰速決,斬草除根,其餘人等,血洗全鎮,不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若壞了大人交代之事,提頭來見!” 眾人頷首,噤若寒蟬,全身肌肉緊繃,宛如上弦之箭,蓄勢待發。
醜時,靜謐的夜被一記沉悶的鍾聲打破,那往日象征著時辰更替、歲月流轉的鍾聲,此刻卻成了奪命的喪鍾。
瞬間,黑衣人如黑色潮水般,洶湧地湧入常平鎮。
刹那間,歡聲笑語被淒厲的慘叫、絕望的呼喊所取代,血腥與死寂如同兩張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籠罩了這片曾經的樂土。
老藥鋪裏,老郎中剛把草藥歸置好,準備歇下,門 “哐當” 被踹開,寒風裹挾著黑衣人闖入。
老郎中驚愕瞠目:“諸位這是……” 話未落地,長刀貫胸,鮮血濺上擺滿藥匣的貨架,珍貴草藥被血水浸濕,腥氣與藥香詭異混合。
巷弄中,賣花女懷抱滿籃馥鬱鮮花,哼著小曲歸家,憧憬著明日集市能多賺些銅板,改善家中生計。
黑衣人閃現,利刃劃過她纖細脖頸,花籃掉落,嬌豔花朵滾落泥地,被鮮血浸成殘紅,她雙眼圓睜,滿是驚恐與不解,生命便在此刻戛然而止。
老裁縫鋪子前,老裁縫剛放下手中針線,準備打烊,還未起身,門 “砰” 地被踹開,木屑飛濺。
他驚愕抬眼,便見黑衣人持刀而立,寒光映照著那猙獰麵罩。“你們……” 話未出口,利刃已劃破咽喉,鮮血噴射而出,染紅了他手中那件尚未完工的錦袍,精致的絲線與溫熱鮮血纏繞,成了一幅詭異至極的畫麵。
巷子裏,年輕的小夫妻正手挽手漫步歸家,分享著白日趣事,笑聲還在唇邊回蕩,黑衣人如幽靈閃現,一刀刺進丈夫後背,丈夫瞪大雙眼,不敢置信,身體緩緩倒下,妻子驚恐尖叫,卻被捂住嘴巴,拖入黑暗,片刻後,淒厲哭聲戛然而止,隻剩地上那蜿蜒的血跡,在月光下泛著森冷光澤。
老木匠的鋪子前,老木匠剛給一把新打的椅子上完最後一道漆,正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手藝,還沒來得及收拾工具,門就被一股大力猛地踹開,木屑四濺。
他驚愕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殺氣騰騰地站在麵前。
“你們…… 你們是什麼人?” 老木匠顫抖著聲音問道。可回應他的隻有一道冰冷的刀光,長刀直直刺入他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濺落在那嶄新的椅子上,殷紅的血跡順著光滑的漆麵緩緩流淌,將原本精美的木器染成了一件詭異的 “血器”。
老鞋匠的鋪子,昏黃燈光還未熄滅,老鞋匠正眯著眼,給一隻新鞋縫著最後的幾針,想趕在明日集市前多完工幾雙。門 “砰” 地被一股大力踹開,木屑飛濺,他驚愕抬眼,便見一群黑衣人持刀而立,陰森麵罩下的雙眸仿若寒潭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