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隨和親切,鄭錢連連搖手,連說不敢當。
他替尾小生拿了行李,請他上了車。
坐在車上,尾小生隔著車窗看了一眼,說道,北京的確是變化了很多,我在外一年,對北京時時刻刻都在想念。
鄭錢笑了笑,說道,北京變化是蠻大的。
尾小生對他說道,今天我第一天到,不用急著回公司吧。
他的聲音隨和動聽,仿佛夜間別人溫柔輕撫琴弦發出的樂聲。
鄭錢愣了愣。
尾小生微笑著解釋道,我回來沒有告訴我老婆什麼時候回來,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想回家看看,我的家在————
他笑著說了地址,臉上都是期盼的笑容,對鄭錢說道,我一年沒有見她,在外麵很想念她,所以先回去看她一眼,大概隻一個小時吧,看完她,我就和你回公司。
鄭錢想著公司也沒有要求今天他就一定要上班不可,連忙說道,沒事的,你要是不想上班,休息幾天,我想應該問題也不大,今天是過完春節的第一天上班。
尾小生笑了笑,說道,我隻是去看看她,看完我就回去上班。
鄭錢偏過頭看他一眼,前麵是司機,他們兩個都坐在後車廂裏,鄭錢對他道,尾總,你好像很愛你老婆,我聽說,你當時寧願自己騎自行車上下班,也要賺錢給她買廣本。
尾小生笑了笑,濃濃的眉毛舒展著,炯炯有神的大眼裏都是笑意,說道,她當時想要一輛車嘛,那時候我們剛結婚,自然是不能委屈了她,我委屈點算得了什麼。
鄭錢點點頭,他因為自己的經曆,還有性格,也是愛一個女人可以用生命去愛,恨一個女人同樣會用生命去報複的男人,對於尾小生這樣的深情,也是很感同,對於尾小生也親近了許多。
尾小生看到鄭錢點頭,說道,我其實是個知足常樂的人,沒有什麼事業心,想著自己也算有了車有了房,家境不錯,事業也還可以,加上妻子美麗可愛,真是人生至此,夫複何求。原本在國外呆滿三年,我可以回來當總經理的,可是想著她一個人在國內,我想念她,舍不得,所以也就回來了,現在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鄭錢聽到這裏,隻想告訴尾小生他也是知足常樂的人,雖然他的境況沒有他好,但是他也很知足很快樂,他也很愛他的妻子貓貓,他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他跟尾小生一樣,麵對著呆在國外還是回國的選擇,他也會選擇回國。
隻覺得他和尾小生是那樣的相似,簡直像同一個人。
他對尾小生說道,尾總,我也是知足常樂的人,我也很愛我的妻子。
哦?
尾小生聽到這裏,驚喜的回過頭來,說道,怪不得我看你第一眼,就特別親切,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鄭錢就笑了笑,說道,不敢當。
想著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尾小生卻說道,你從此後,就是我尾小生最好的朋友了。
鄭錢道,不敢當,不敢當。
尾小生卻爽朗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司機按著尾小生說的地址,在北京街頭轉來轉去,到了一棟小別墅麵前。
尾小生往外看了看,笑著道,到了。
他下了車,鄭錢不方便進去,他便讓鄭錢在外麵等著,然後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拿出眾多行李箱中的一個小盒子,鄭錢想著大概是從國外帶給他老婆的禮物。
尾小生就提著那盒子走了進去。
鄭錢原想著他們夫妻久別重逢,肯定呆的時間要長一點,至少要兩三個小時吧,沒想到兩三分鍾後,尾小生就提著那盒子出來了,鄭錢正驚訝間,尾小生笑著說道,我老婆不在。
鄭錢才點點頭,尾小生上了車,又對司機說了地址,司機把車子發動起來,尾小生對鄭錢解釋說道,我老婆是電視台的主持人,我現在去她單位找她,麻煩你了。
鄭錢連說沒有,想著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接機,然後陪著他熟悉環境。
車子一邊往前開,尾小生一邊說道,我老婆是電視台的主持人,長得很漂亮的,聽她說,她主持的那檔節目,觀眾很喜歡呢。
尾小生在那裏笑著說著,男人好像極少在人前誇自己的老婆,他卻像老婆是一個寶一樣,在那裏誇著她。眼睛異常明亮,仿佛鏡子一般,能夠照出他的深情厚愛。
鄭錢點點頭,心想,尾總那樣癡心,他老婆肯定長得傾城傾國,想想電視台的主持人,應該肯定是很漂亮了。
尾小生對他道,鄭經理,我聽說你跟你老婆也很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鄭錢愣了愣,不好說出實情,隻說道,朋友介紹認識的,我以前的那個女朋友分了手。
尾小生點頭說道,我老婆也不是我的初戀。在跟老婆戀愛之前,我暗戀著一個女同學,算是我的初戀吧,是北方人,隻是我們有緣無份,後來她出國了,我呆在國內,認識了現在的老婆,就結了婚。過去的一切都過去,對於初戀也沒什麼印像了,和現在的老婆感情很好。
他說了這麼一些話,然後車子就到了電視台。
又是他下車拿著那個禮物盒子,然後鄭錢等在車裏,他拿著盒子進去。
可是不到三分鍾,他又出來了,對鄭錢道,她又不在,同事說她去一個地方泡溫泉去了,我們去那個地方找她吧。
鄭錢點點頭,隻得向他問了地址,吩咐司機去那個地方。
心裏也想,怪不得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笑話尾總癡心,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真是千古第一癡心男,第一天回來,為了見到老婆,班也不上,隻為了在第一時間見一麵,連跑了幾個地方,沒有見到,也要繼續找下去。
車子繼續往前開著,尾小生仍舊是一臉的笑,在那裏談笑風生,仿佛即將見到妻子的幸福感讓他消去了所有旅途的疲憊,他仍然精神很好。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到了那個溫泉勝地,尾小生再次讓鄭錢和司機等在外麵,自己拿著那隻禮物的盒子走進溫泉勝地。
同樣的,三分鍾後,他又拿著箱子出來了。
鄭錢在一旁看久了,隻覺得那隻禮物盒片刻不離他的身邊,仿佛有著萬能膠粘在他身上一般,一個回家來,時時拿著禮物尋找老婆的男人。
鄭錢這次下了車,迎著他走上去,走到他麵前,對他說道,你給你老婆打個電話吧,問她到底在哪裏?
尾小生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鄭錢便點點頭,走到一邊去等著他。
聽到尾小生打電話,尾小生說,老婆,你現在哪裏啊?
他老婆說道,你回來了嗎?
尾小生笑著道,還沒回來,不過現在快了。
他老婆道,我現在在辦公室啊。
鄭錢聽不到他老婆說的話,隻看到尾小生臉上的神色一變,原本笑著的一張臉突然僵在那裏,動也不會動了。
他老婆對他道,你回來給我電話,我去接你,我還有工作要忙。
尾小生笑了笑,緩慢說道,好啊,我會給你電話的。
他掛了電話,笑了笑,然後轉過身,轉到鄭錢這邊,向鄭錢走出來,此時此刻的尾小生,身體僵硬,動作緩慢,就像舞台上的提線木偶,就像音樂盒裏隨著音樂緩慢轉動的小人,慢慢走到鄭錢麵前,他勉強笑著說道,我老婆又回辦公室了,早知道這樣,我們在她辦公室等等她。
他雖然感覺不對勁,可是仍然自我安慰,想他老婆肯定是在他們剛離了辦公室就回去了,沒事沒事,一切很正常。
鄭錢笑著道,那好,我們現在去電視台,這樣你就可以和你老婆見麵了。
尾小生點點頭,正要走,卻看到溫泉外麵停著一排車的地方,有一輛車特別的熟悉,他走近去,看了看,正是他幾年前自己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省吃儉用,給老婆買的白色廣本,當時車牌也是他一個人去辦的,所以那個車牌號碼他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次,就是再大的自我安慰也沒有用了,他心裏閃電劃過,一種不好的感覺襲遍全身。整個人仿佛瞬間被冷凍成冰,還有一把錘子從頭到腳的狠狠敲打著。
正在這時,遙遙的看著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並肩走過來,他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婆,便立馬躲到公司的車裏去,貓著腰,隔著車窗往外麵看著。
的確是他老婆,應該是剛泡了溫泉的緣故,頭發有點濕,粘在腦後,她臉上有著不安,同時有著怒氣,在那裏不停的說著什麼。
旁邊那個四十開外的男人,在那裏也在努力的說著什麼,不過他臉上帶著笑,一邊說一邊看著她,好像在努力說服她一件事情。
鄭錢注意到尾小生的神態變化,他因為自己經過這樣的事,所以對於他的變化太熟悉了,看到他隔著車窗死盯著一個女人看,他便也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一眼,走過來的是一個二十八九的女人,長得算是不錯,高高瘦瘦的,身材苗條,麵容也很清秀,隻是那種女人,鄭錢看了總是不舒服,因為她瘦得緊繃的臉上,下巴尖尖的,一雙長眼睛裏閃著精明的光,臉上神情凝重,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心機很深的女人。他不喜歡心機太深的女人,太會算計,在一起,她長得再漂亮,活著也累。
尾小生一直注意著她妻子和那男的。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車子那邊走去,然後兩人分別開著一輛車走了,他老婆開的是廣本,那男人開的是一輛黑色大奔,大奔尾隨著那輛廣本而去。
看到那車子走遠,他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呆在那裏。
鄭錢知道剛才那女人多半是他老婆,沒有他言說中的那麼美,鄭錢知道尾小生現在心裏肯定有事,隻是他也不方便問。
看著尾小生沉默了一會,然後聽到他說道,不管了,回家吧,我把行李放好,就跟你去上班。
鄭錢點點頭,叫司機開了車,車子往前開動,往尾小生家裏開去。
與前麵那輛車走的時間,前後相隔不到五分鍾。
到了尾小生家裏,尾小生提著行李箱,因為行李太多,鄭錢跟在後麵替他拿著行李,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到了尾小生家門口,尾小生呆了呆,腳步停下來,然後緩緩轉過頭,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勉強對鄭錢笑一笑,對他說道,你先不要進去,在外麵呆一會。
鄭錢看到他臉色不好,好像在擔心什麼,而且他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個女人怪異的呻吟聲,就像當年,他跟進賓館,走到賓館房間的門口,聽到的那種聲音。
一種悲哀的情緒占據心頭,他知道自己的老總正麵臨著什麼,他點點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很識趣的退後開來,走到一邊去。
尾小生看到鄭錢遠走,才哆嗦著拿著鑰匙開了門。輕輕的打開門,由於他們家的門已經年久失修,鐵欄上都已生了鏽,打開來無聲無息的,他慢慢的走了進去。
呻吟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走進去,在客房裏,他的老婆正****著身體,以著完美的S形騎在那個四十歲的老男人身上,在那裏賣勁的動著,在那裏大聲的呻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