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家裏又回歸了平靜,隻是媽媽不在了,小三住了進來,她儼然像一個家庭主婦,在他們家裏忙上忙下。先是整個家,樓上樓下,她全打掃了一遍,然後家裏的陳設布置,她也全部重新換了一遍,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一般。她把床單被罩什麼都拆洗了一遍,甚至連窗簾都拆洗下來,到最後,她連媽媽的衣櫃也打開,想把媽媽的衣服扔出來,換上自已的衣服。小木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切,就走過去,一把站在衣櫃前麵,對她道,阿姨,這衣櫃不要動。
他平靜的看著她,什麼理由也不說,然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心是那樣的痛,這個女人她怎麼能這樣呢,他的媽媽沒有死,為什麼她能這樣?
小三看了小木一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神情來,但是小木一臉平靜,甚至臉上是帶著笑的,她想起這些天,小木對小森照顧的樣子,不由微微笑了笑,搓了搓手,點頭應道,好的,是阿姨不對,是阿姨是怕太髒了,要打掃,你不想動,那阿姨就不管了,聽你的,我把衣服放你爸爸的衣櫃裏。
小木點點頭,看了看媽媽的臥房,沒有說話。
他走出去的時候,看了看那張大床,那床上原先是睡著爸爸媽媽的,可是如今,卻睡著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突然覺得一切真是諷刺,心裏隱隱作痛,不能保護自已親人的無能為力感占據著他的心。他勉強自已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在家裏微笑著,盡自已所能的顯得聽話,爭取到她的信任。
而小林呢,小林成天關著門呆在自已房子裏,覺得一切太可怕了。
她有時候要吃飯上廁所,不得已跑出來,看到他們四個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哥哥小木哄著那個黃頭發的小姑娘,好像是自已的親妹妹一樣。
小林看在心裏,隻覺酸酸的,想著自已的哥哥怎麼能這樣呢。
吃飯的時候,小木衝她微笑,她愛理不理,小木給她盛飯,她倒掉,自已去盛。鄧建國看到了,就對小木說道,你不要去管她,讓她去。
小木就隻得點點頭,小林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
吃完飯,她就下了位子,直接回到自已的房裏睡大覺,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
一會兒,響起了敲門聲,她以為是小三跟她示好,人家一心轉正,想做好一個後媽,最近兩天對他們兄妹特別好。
小林沒有理。
卻聽到外麵的聲音,小林,是我。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聽出是哥哥小木的聲音。
沉默了許久,她才問道,你來做什麼?
小木道,你先讓我進來。
小林想了想,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想著哥哥也許有難言之隱,便下了床,很快的開了門。
小木衝她笑笑,走進房間。
小林跟在後麵,問他道,你有什麼好說的,現在跟小三處得多好啊,人家都還沒成後媽呢,你就粘了上去。
她諷刺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盤著腿坐在那裏,心裏生氣又難受,看都不看他。
小木笑一笑,隻是說道,那個小女孩現在對我很好,我想她完全信任我了。
小林沒有聽明白。
小木說道,我想,一個女人最心疼自已的孩子,就像媽媽很心疼我們一樣,她不是讓我們失去了自已的媽媽嗎,讓我們的媽媽有家不得歸,那我們也以牙還牙,讓她的孩子失去她。
你說什麼?
小林驚得睜大了眼睛,她把腿放了下來,站在小木麵前,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已的哥哥,小木平靜的坐在那裏,眼裏含著笑意,可是那笑容卻是那麼陰險惡毒。跟他清秀幹淨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符。
他是瘦高的男子,穿著白色的襯衣,配著黑色背心,看上去溫雅幹淨,長大了肯定是個斯文的帥哥,可是現在的笑容,實上是讓人看了害怕。
哥,你在說什麼?
小木看她一眼,對她說道,她現在在我房裏玩遊戲,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我知道火車站怎麼走,我們帶著她,就說出去玩,然後把她送上火車,反正小孩子是不用檢票的,不管火車開到哪裏,都與我們無關了。我這幾天沒有白費。
他說到後麵,陰陰的笑了起來。
小林沉默了。
小木看她一眼,對她說道,你離家出走那天,我跑出去找你了,我一個人在外麵找了一個晚上,我一開始就去了你學校,可是天實在太黑了,我沒有發現你,往你學校跑了四趟,也沒有找到你,那個晚上,我相信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我很害怕很無助,我怕失去爸媽,怕失去你,盡管第二天,我找到你了,可是那種痛苦,卻並沒有因為找到你而消散,它一直在我心裏,一直在,而且隨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厲害,我一直很難過,現在這種局麵果然發生了,我們的媽媽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必須這樣做,如果那個女人失去了自已的孩子,還能不要臉的呆在我們家裏,到時我們再想其它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