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住她,把她攬在懷裏。
出了什麼事?
我媽媽多半死了。平貴,我媽媽好可憐。
越想越傷心,眼淚更加的多,打濕平貴的胸口,那裏一片****。
平貴,我媽媽隻想好好的在村子裏住下去,她平時不偷不搶,為什麼?
他今天翻過幾座大山回到家,依著山腳建的幾個村子,並沒有死人。他仿佛漸漸明白,曾經迷糊的東西如今清晰起來,平貴心裏駭然,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愛磨牙,她怕貓和蛇,她膽小,她總是有許多吃的東西,她走路輕輕悄悄。
心裏的駭異讓他懷中冰涼起來。
從小陪他長大,陪伴他十多年的女孩,是一隻老鼠精麼?
可是想到她對他的好,她走到他的世界裏來,嘰嘰喳喳的用熱鬧改變了他的生活,她陪他說話,她給他帶各種好吃的,她有時候大膽的帶著他跑到大山裏去玩耍,有時候因為貓的緣故讓她害怕她會總是躲在他的身後。
原本向後仰著的身體又靜靜的前傾過去,手臂縮緊,更緊的抱緊了她。
縱然她是妖精又怎麼樣呢?這世上,長到這麼大,也隻有她對他最好。
低下頭來,頭挨著她的頭,她編成麻花辮的秀發拂著他的下巴,梔子花的馨得縈繞鼻端。
他更低的俯下頭,臉貼著她的臉,感覺到了她冰冷的淚水。
微微的疼痛仿佛從那冰涼的觸感慢慢產生,然後糾纏在他心裏,經久不去。她的哭泣是這樣的讓他心疼。
不要哭,還有我,我永遠在你身邊。
真的嗎?
她抬起頭來,月光中依然是盈盈的淚眼。
平貴微笑,點頭,說道,是真的,一輩子。你還有我,你總是有我的。
他平靜的話語溫暖了她的心。
終於是不再那麼無助害怕,有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對他低聲說道,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倘若她死了,我就隻有你了。
說到這裏,又聲音哽咽,不由悲從中來。
平貴笑笑,握著她的手,對她道,不一定的,你不要那麼想,我們回家看看,我送你回家。
恩,好。
縱是媽媽死了,她也要去收媽媽的屍體,找個地方好好埋起來,也算盡一片孝心,難道曝屍荒野嗎?
剛開始一個人不敢回村,如今有平貴陪著她,她終於是有了勇氣。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在月光中回村,周圍一切都是那麼安靜,月亮淒冷的照著他們,照著大地。
他們回到她的家中。
卻發現家裏並沒有媽媽,隻看到地麵上留著嘔吐物。
她知道多半不妙,奔出門去,挨家挨戶的砸門相問。
你看到我媽媽了嗎?
沒有。
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在哪?
不知道,隻在你家發現了一隻比貓還大的老鼠,被我們毒死了,估計是妖怪,你媽不見了嗎,那多半被妖怪吃掉了。
聽到這裏,晶晶已是臉色刹白,如果不是平貴扶著她,她多半要倒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不敢看她,說完這些話又呯呯的急快關上了門。
村子裏已經恢複幹淨。
沒有人理晶晶,平貴看她傷心模樣,隻得自已去村長家敲門,請問,那些老鼠你們全都扔哪去了?
扔大路上啊,這次是徹底清除了,我們村子總算沒有鼠患了。
平貴點點頭,沉默著走過去。
她依然呆在自已的家裏,坐在平時媽媽常坐的小板凳上。想起小的時候,媽媽帶她下山,那一臉期待和幸福的樣子,想起平時,媽媽學著人類勞作生活,炒菜吃飯,想起今天早上,她替她高興,笑著說道,你要是能和一個人類成家立業,就算是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啦。
那麼真心實意想做人的媽媽,卻最後被人類施放的老鼠藥毒死了。
一個人彎腰坐在那裏,捧著臉在那裏默默的流淚。
平貴找到她,對她道,快起來,我們去找她。
帶著她四處尋找,村子通往外地的小路四通八達。牽著她的手,他們在月光下找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