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1 / 2)

守金石行操,崢嶸九七春秋

寫魚蟲生趣,灼爍新群時代

——一代宗師齊白石

齊白石是各方麵造詣都很高的繪畫大師。其人品、繪畫、詩句、書法、篆刻,無不出類拔萃,藝術創作也極其豐富。他的風格對現代乃至當代中國繪畫創作產生了極為巨大的影響。

齊白石那種雅俗不分、不分套路、不分品種、不分宗派、任其高興、兼收並蓄、旁征博引、幾無邊際的藝術天性和他那極為豐富而細膩的情感像火山爆發一樣噴薄而出,這種平民意趣與文人意識的奇特組合,這種天性的個人創造與時代審美思潮的精彩協調,使齊白石的成名成為時代的必然。

在藝術領域,齊白石表現了獨特的藝術認知。對於傳統和現實,他以極其個人化的思想架起了傳統與現實之間的橋梁。在這座橋梁的兩端,齊白石沒有賦予它一個確定的文化內涵或特定的文化指向,傳統和現實在他的藝術裏隻是似與不似之間的個人風格。這種極具特色的個人風格,一方麵吻合了傳統,另一方麵又表現出了發展傳統所具有的現代意義。以白石老人畫雞為例,他曾言“餘六十歲以後畫雞雛,能不似筆作成,年將七十始能水墨濃淡自然,筆尖生花亦偶然為之也。”

齊白石的畫,其筆力之雄健真可說是“如能扛鼎”。他的弟子李可染曾說:“白石老師的作品,哪怕是極簡單的幾筆,都使我感到內中包含著無限的情趣。他晚年作畫,喜歡題‘白石老人一揮’幾個字,不了解的人聯想到大畫家作畫,信筆草草一揮而就。實際上,老師在任何時候作畫都是很認真、很慎重,並且是很慢的。”

他是中國畫壇上最具有傳奇色彩的畫家。作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一的他,出身在湖南湘潭一個窮鄉僻壤——用白石老人自己的話來說:“我們家,窮得很哪!”小時候因家貧體弱,身為長子的他在幾次扶犁都以不勝體力告終,而一個五口之家僅靠水田一畝聊以度日的家庭也實在無力像有錢人家一樣,將他送進私塾或學堂求學,於是,學木工,這種無須花大力氣也沒有昂貴開銷的手藝,成了齊白石當時的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聰慧而不服輸的齊白石,不甘心於做粗活而改學了小器作——即雕花匠的手藝,憑借他的吃苦耐勞和心靈手巧,學成後技藝不亞於其師周之美。“芝木匠”漸漸能靠手藝貼補家用了。後來偶而在一位顧主家裏發現了一部《芥子園畫譜》激起了齊白石學繪畫的雄心。而且靠著他悉心臨摹的畫譜中的形象,他將一直以來所沿襲的千篇一律的雕花工藝做了很大的改進。

在齊白石二十七歲的那年,他才正式拜胡沁園正規學繪畫。從此,詩藝、畫藝得到了質的飛躍。“龍山詩社”的談詩論畫、王湘綺的悉心扶持,使齊白石從一個靠手工藝吃飯的木匠成了風雅的畫家,的確是個很大的突破。

後來的“五出五歸”,名山大川的陶冶,秀麗河山的滋潤,使他的筆觸愈加沉著深厚。60歲後定居北京,以篆刻賣畫為生,日本人和法國人買走了不少。他被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1955年,民主德國授予他民主德國藝術科學院通訊院士稱號,1956年,世界和平理事會授予他和平獎金。

齊白石在繪畫藝術上受陳師曾影響甚大,他同時吸取吳昌碩之長。他專長花鳥,筆酣墨飽,力健有鋒。但畫蟲則一絲不苟,極為精細。他推崇徐渭、朱耷、石濤、金農。尤工蝦蟹、蟬、蝶、魚、鳥、水墨淋漓,洋溢著自然界生氣勃勃的氣息。山水構圖奇異不落舊蹊,極富創造精神,篆刻獨出手眼,書法卓而不群,蔚為大家。

齊白石對徐渭(青藤)和吳昌碩(缶廬)佩服得五體投地。“青藤、雪個、大滌子之畫,能縱橫塗抹,餘心極服之。恨不生前三百年,或為諸君磨墨理紙,諸君不納,餘於門之外,餓而不去,亦快事也。”“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齊白石對八大、石濤、金農、李複堂等文人畫家和他們藝術的推崇喜愛,主要不是因為他與這些畫家的藝術經曆相近,而是出於對文人畫的仰慕,和成為文人畫家的渴望。他的“五出無歸”使他更加認識到文人畫與民間繪畫的區別,在他的心目中,雅俗相別的觀念增強了。他原是木匠,後學工筆畫法,本為“匠家”。此時有意識地向疏簡、冷逸的文人畫靠近,強調“不似之似”,既出於對抒發情感之需,也出於與工匠身分和“畫家氣質”拉開距離的心理背景。他對文人氣質、文人風格的八大山人的崇拜,正與他文人畫和文人畫家轉變的過程符合。這個過程一直延續到二十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