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臉，無聲的抽噎。她臨死前看著空中嫣然笑著，我想，她一定是看到了李建成的靈魂，所以她才會笑得那麼美，那麼燦爛。姐姐，你放心。我會的，我會代替你，還有沅沅。好好的活下去。
來到關押芙姬的囚室，隻見她被綁在木樁上。恨意十足的瞪著我，那表情好像要將我抽筋剝皮一般。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拭幹了眼角的眼淚。一步一步逼向她，“幾日不見，不想你竟消瘦成這般模樣？”
她的嘴被布團塞住，我吩咐飛雙去將她嘴上的布團拿下，“呸！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還不是靠著勾引男人！齊王一個還不夠，還要搭上秦王！”
“放肆！”杜飛雙怒火中燒替我抱不平，我輕抬手腕示意飛雙不要多言。眉目清淡，如含煙一般溫潤，嫣然一笑道：“勾引男人？我可不會。隻怕是妹妹你慣用的伎倆吧！隻可惜，到頭來，你還是沒有好結果！”
她陰冷一笑，別過頭去。我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挪開目光。“我告訴你，你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上天不會就這麼放過你。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語罷，我“啪”的一聲打了她一個耳光，淩厲出聲。“這一巴掌，是替絳雪打你的！”反手又是一巴掌，“這一個巴掌，是替海棠打你的。”
我揉了揉手腕，凜冽的目光瞪向她。“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你的惡行，人在做天在看。”她怔怔的看著我，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楊珪媚，我知道我芙姬鬥不過你。可是自然有人能夠治你！你是青樓女子，又是齊王妃。你以為你進宮做了娘娘就會有好日子過嗎？你做夢！”
我黯然一笑，撥一撥耳邊的碎發。“我過得怎樣不勞你費心，今日我就要你血債血償。我曾在海棠麵前留下誓言，我絕對不會放過害死她的人。她當日是如何死的，我便要你也受受這活活被人打死的苦楚！”我厲聲道，旋即對羽林軍使了一個眼色，步出牢房。
隻聽見牢房之中芙姬被打得哀叫的聲音，心上忐忑難受，若不是她害死了海棠，我豈會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快步走出天牢的大門，卻還能聽見芙姬淒慘的聲音。我沉步離去，隻想遠離那個淒慘聲音的源頭。
這是我親手殺死的第一個人，卻不知是不是最後一個。我害怕這樣的自己，卻也無力改變這些事實。經此一役，我學會更多的，不是包容，不是善良。這些，於我來說都太像水中花鏡中月。我學會的，是斬草除根。是狠心，是決絕。在後宮之中，寬容是把利器。不是殺死敵人，而是殺死自己。
兩個月後，李世民登基，史稱唐太宗。特奉李淵為太上皇。太子妃長孫無垢為皇後，側妃韋氏為為妃，夫人楊出雲為楊妃。除此之外，不顧群臣反對，將曾經的齊王妃接入宮中，封為小楊妃。
今日是我正式入宮的日子，杜飛雙一早便為我收拾打扮好。隻等著宮裏的轎子來接，我坐在梳妝鏡前描眉梳發，從今日起，我便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楊珪媚。從今日起，我會將心放在最底層的位置，凡事不過心，才不會覺得疼痛。
轉首握住杜飛雙的手，溫和的嗓音道：“飛雙，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入宮嗎？宮裏不比外麵，時時刻刻都會不小心丟掉性命。我不想連你也…”我說不下去，稍稍梗咽。她寬慰的看著我，麵上和煦一笑。“王妃，不，現在應該叫您娘娘了。您如今被封為楊妃，我跟在你身邊又怎會過得不好呢？”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誰都知道我此次進宮以後的日子一定崎嶇險阻。單單是皇後一個人，便足以讓我用盡全部的精力與之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