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同縣是個山區，有209國道通過。第二天一大早，老夫與王武和“小熊貓”乘車來到馬鞍鄉，卻沒有車進翁繚大隊，隻能硬生生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走。
一路上到處的村民在忙栽油菜，也有在坡上摘桔子的，但幾乎沒有年輕人，在田野裏山坡上忙碌的絕大部分是彎腰駝背的老人，偶爾在田邊和山腳看見一二個兒童玩耍。
我們三人一邊走，一邊打聽著那個“李飛程”的住處。
“李飛程”這個名字很響！對很多老年人來說並不陌生，都說他是當年翁繚大隊的老支書，農業機械化技術推廣帶頭人，從七十年代過來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村民的指點下，我們很快找到了李飛程的家。
李飛程的家在一座坡邊的溪壩上，好大一個院子。院子背後是山，向北全是一望無際的良田，像是被溪水衝積而成的平原，背麵的山坡上綠綠蔥蔥的，有樹，也有莊稼，還有一團一團的木屋和院落；坡腳逶迤盤桓著一條長長的路，路邊是渠道，渠道的入口剛好在李飛程院子的前麵。這溪不寬，不到十來米，溪水被一條壩攔著，這壩看來不過人把高。時節已入暮秋，溪水不大，隻淺淺的一皮皮水，叮叮咚咚地流進了渠道。李飛程的院子圍牆好像是用溪裏的石頭砌成的，院子外麵的牆麵上還有用石灰刷著的“農業一定要實現機械化！”的標語，那標語的石縫裏偶爾伸出幾朵金黃色的菊花來，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院子的場坪裏曬了些稻穀、苞穀；還有串好的紅薯、蘿卜、紅紅的辣椒全掛在長長的屋簷下。這是三棟木屋並排的房子，至少有十多間房，每間房子的板壁上還刷著紅色的“農業學大寨”、“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的毛主席語錄。
老夫和王武、“小熊貓”他們一進院子，一群大大小小的狗，少說也有七八條，從不同的方向竄出來，競相圍著我們“汪汪”直叫，逼得我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王武急了，大聲嚷道：“有人在嗎”？
“哈哈！哪來的稀客啊？”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老夫回頭一看，卻見一位包著黑色頭巾的老頭貓著腰在渠道裏洗腳，旁邊放了一個簍子，一把鑻刀在他屁股後麵一拍一拍的，煞是顯眼。
老夫慢慢地退出院子，生怕那狗趁人不備，向老夫發動攻擊。而王武連連驅趕著狗：“別叫！別叫！我們是好朋友啊”！
“小熊貓”似乎有些緊張，將包緊緊攢在手裏，揚著包，口裏道：“你們敢來，來就砸死你們”！
這時，那老頭已進院子，那些狗一齊撲向他，尾巴搖個不停，用“搖尾乞憐”來形容它們實在是再形象不過了！
老頭揚了拍了拍屁股後麵的鑻刀，對撲上來的狗用挎在右肩的簍子擋著道：“回去回去，不關你們的事”！
那些狗便一個一個地向四方逃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王武抱拳笑道：“啊耶！老哥啊！請問這是李飛程支書的家嗎”？
“是啊！你們是五溪鎮來的吧？”老頭笑道。
王武笑道：“老哥好眼力！您怎麼知道我們是五溪的”？
“聽口音就知道了！”老頭笑道：“你們是來討債的吧”？
老夫心中一驚，他怎麼知道我們是來討債的？看樣子這老頭非等閑之輩！
王武也是一驚，但臉上仍掛著笑：“老哥真是洞若觀火，一眼看穿，我等實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