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小小的顧煜熙心裏,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就把哥哥顧辰逸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爹爹是華月山莊的第一代莊主——顧秦天,而他就是山莊的二少爺,因為某些原因一直被寄宿在別處,到了三歲時才被領進山莊顧府。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自己踏入顧府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大威武不威而怒的爹爹,不是笑容溫和恬靜賢良淑德的娘親,不是一群容貌清秀一臉驚奇偷瞄著自己的侍女,而是那個站在一個不前不後位置的男孩。

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那般舒倘漫長,似乎要把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陽光下男孩的麵容看不分明,目光也隻交錯了一瞬,來不及琢磨他便轉身離去了。

也許就是從那時起,那抹深不可測的孤清而飄逸的身影,就如此深刻的印入了三歲顧煜熙的腦海裏,從此就算往後的日子曆經了怎樣的滄海桑田,他也從不曾忘記。

模糊的視線中,男孩麵無表情的在一棵樹下找到了正在酣睡的顧煜熙,伸手推了推他。

“喂”男孩的嗓音清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他還沒睡醒,粉雕玉琢的小臉因被吵醒而委屈的皺在了一起,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看清麵前那個一身白衣無暇的少年時,他一下子睜大了雙眼,驚喜地喚了一聲:“哥哥……”

感覺得到地上的孩子墨黑如水的眼眸是因為自己而煥發光彩,男孩不自主的放緩了語氣。

“喂,回家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一個孩子的記憶力是十分有限的,更何況是年僅三歲的孩子,可是就在顧煜熙連爹爹和娘親都還會弄錯的時候,卻有一個人一直被他牢牢的記在心間,大他三歲的哥哥,顧府的大少爺————顧辰逸。

小小的他最喜歡的就是跟在哥哥身後,聽旁人誇讚說誰家要有像他倆這樣的兄弟真是修來的福分,顧府中的人待他這位小少爺都是極好的,可在他看來,任何人的好都不比哥哥的一句關心的話語能夠讓他樂嗬半天,任何人的懷抱都沒有哥哥輕微的觸碰來的更加美好,在那些與病魔糾纏的日子裏,哥哥顧辰逸就是他唯一的念想與安慰。

每當他在夢魘之中掙紮著醒來,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卻一聲不響的時候,侍女們就會著急忙慌的把顧辰逸請來,不管他是在念書還是在習武,都會趕來將所有人遣走,坐到他床邊,有時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將手輕撫在他的額頭,涼涼的很是舒服,有時看他實在害怕的淚眼朦朧,他便開口,一樣清冷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嗓音。

“熙兒,沒別人,哭出來吧。”

爹爹從小就教導他們,顧家的男兒都是流血不流淚的頂天立地的男子,對於這一點,兩兄弟都貫徹的很好,縱使是年幼的顧煜熙也固執的死守著。

可這樣的堅持卻奇異的隻要一聽到哥哥這樣的話語,便會破功,撲在他胸前小聲的啜泣,把深藏著的恐懼直白的說給哥哥聽,他知道他當然懂,即使他一言不語。

有時候就連娘親也會溫柔的跟自己抱怨。

“熙兒,你看看你哥哥,就對你好,對我這個生他養他的娘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這要是長大了,豈不是都不要我了。”

要是哥哥在一旁聽到了,便會微微挑唇,拱手認真的答道。

“怎麼會呢,娘多慮了。”

每當這時,顧煜熙殷紅的小嘴便咧的大大的,黑如耀石的大眼睛都眯了起來,笑得開心。因為他覺得能讓一貫淡泊冷清的哥哥關心自己,能讓一貫寡言少語的哥哥安慰自己,能讓一貫冷冽孤傲的哥哥包容自己,真真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當然還有更幸福的,比如趁他不注意時,學著大人的樣子,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嘬一口,然後嬉笑的跑開。

柔軟的觸感好像雲彩一般,沒有味道的清涼,卻能使他覺得心裏甜絲絲的,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那時小小的他覺得,能讓哥哥特殊對待,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有一種大概叫做“成就感”的東西悄悄融化在他胸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