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存感激,但韓風可沒打算上前出言道謝什麼,他很清楚那樣的後果絕對好不到哪去。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便決定暫時離開,雖然他有義務去清理實驗室的雜物垃圾,但此刻顯然不是時候。
打擾一位學員配藥的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對此他感觸頗深,曾經就有一次他因為類似的事件被一名學員狠狠的揍了一頓,而結果是他直到三天後臉上的淤青都未全部消失。
不過他很好奇,究竟是哪位牛人竟然如此勤奮?
腳步微微向前,透過半開著的門縫,他隻是稍稍一瞥便趕緊閃人,然而正是這短暫的一瞥卻讓他身體陡然間莫名的戰栗,塵封的記憶猶如泄洪的閘門,奔騰洶湧…….
童年流浪的時光如昨日般曆曆在目,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和一個同樣著裝的小女孩相識,為了一個簡單而殘酷的願望----活下去,他們走到了一起,縱然嚐盡了這世間最刻骨銘心的苦澀,但二人還是相依相持,不離不棄。
但命運往往是殘酷的,尤其對於生活在最底層的流浪兒們,他們可以不顧痛楚的對抗其他流浪兒,可以勒緊褲帶餓上三天不進食,可以咬著牙忍受地痞流氓的毒打,可以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與惡犬奪食,
但他們終究無法對抗病魔的打擊。
直到某一日,小女孩終於病倒了。小男孩像瘋了般的四處求醫,但結果卻都是被拒之門外。
生病似乎是每個人都該有的特權,但這其中顯然不被包括身無分文的流浪兒,小男孩幾乎跑遍了蘭陵城的每一個大街小巷,醫館診所,但換來的依然是眾人冷漠的眼神。
感受著小女孩愈加冰冷的身體,凝視著她那始終戴著自己編織的三葉草手鐲的右手,無力的耷拉時,小男孩心若癲狂。
“韓,韓風哥哥,青兒,青兒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女孩彌留之際,蒼白的小臉卻是泛著一絲微紅,口中的聲音幹澀沙啞,卻是她最後的期盼與囑托。
小男孩哭了,盡管隻有八歲,但在此之前,他幾乎從未流過淚,孤苦流浪的生活讓他學會了堅強,流浪兒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懦弱,因為那樣的下場隻有死亡。
所以縱然饑餓,縱然寒冷,縱然嘲笑與冷眼,縱然那一次次毫不留情的打擊與傷痛,縱然命運的不公與嘲弄,他都平靜以對,視若罔聞。
可惟獨這個相處了近兩年的小夥伴離去之時,他哭了,可這並不像鄰家小孩被奪了糖果時的痛苦,也不像被別人搶了小玩具時的傷心,而是如失去親人時流露出的最徹骨的辛酸。
寒夜,長街,昏暗的路燈,冰冷呼嘯的烈風,兩個卷曲的小小身影,還有那一聲聲最淒涼的哀鳴,交織出一幅淒美的畫麵。
直到身心的雙重疲憊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小男孩才不甘的昏死過去,而當深度的饑餓將他從沉睡中喚醒時,他卻茫然的發現,小女孩早已不見蹤影。
淚,毫無征兆的滑落,這久違的淚水,自從小女孩失蹤後他就再也未曾流過。
淚由情生,倘若世間無情,有何來淚水一說。
“不,她不是青兒,青兒已經走了,五年前就已經走了,走的很遠,很遠。。。”韓風很肯定,因為當初他昏迷之前,已經感受不到青兒身上一絲的氣息,那已經冰冷的身體用事實證明了自己小夥伴的離去。
更何況先前那驚魂的一瞥也隻是讓她找尋到了幾分青兒的影子,那紅裙少女隻是與他的青兒有幾分相似罷了,擦幹了眼角的淚水,韓風苦澀的一笑,隨即漫步離開。
“莫妍小姐。”就在韓風走後不久,實驗室的門口卻是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