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雲遊四方的道士生涯(1 / 3)

隋煬帝奢侈無度,橫征暴斂,搞得民怨沸騰,又窮兵黷武,發動了三次攻打高麗的戰爭,更是火上澆油。人民群眾被逼得無法生存,紛紛揭竿而起,反隋鬥爭的烈火越燒越旺。

隱居故裏的魏征,雖說也感受到了苛政之苦,然而他畢竟不同於那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農民,此時還沒有被到非鋌而走險不可的地步。後來他投奔起義軍,也是為了“待有王者興”,實現其治國、平天下的政治抱負,而不僅僅是做一條綠林好漢或“山大王”的草頭軍師。因此,他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天下風雲,交結四方豪傑,等待“出山”的時機。那麼,出家為道士,正是適合進行這一觀察和等待的一個途徑。

關於魏征出家當道士一事,史傳多有記載。《舊唐書·魏征傳》謂:“不事生業,出家為道士。”《新唐書·魏征傳》謂:“隋亂,詭為道士。”可見,魏征確實曾有過一個時期的道士生涯,這是他從隱居田園到“出山”的重要轉折時期。

在隋代,和尚、道士都是受優待的,不服役,不交租,不納稅。在暴君倒行逆施的年代,得超然無窮無盡苛捐雜稅和沒完役了的兵役勞役之外,這難道不是布衣平民的莫大幸運嗎?道袍在身,四處化緣,道觀投宿,走到哪裏不愁吃住,不必為旅費操心;又便於掩人耳目,無論去什麼地方,也不引人注意乃至懷疑。之所以披道袍偽裝道士而不著袈裟裝扮和尚,是因和尚得剃度,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魏征不願讓先考妣亡靈傷心。再有道士不像和尚把希望寄托在來世,道士追求今生長生不老,羽化登仙,頗受社會上層歡迎,而道家的符籙方術,療疾治病,消災祈福又給社會底層以溫馨慰藉,對苦難中的平民很有吸引力,便於接近民眾。

魏征何時“出家”,據《新唐書》載“隋亂,詭為道士”。這樣看來,當是大業七年(611年)。這一年,魏征剛好30歲。“三十而立”,也是闖天下的年紀了。再說雙親去世,守喪期滿,已無後顧之憂,此時不出,更待何日。

魏征披上道袍,表麵上仙風道骨,超然物外,而他的內心卻極不平靜。現存《魏鄭公文集》中有《道觀內柏樹賦》一文,這是魏征子集中唯一的一篇抒情散文(其餘全為政論和應用文),描述道觀中的一株柏樹:樹齡20多年了,枝葉茂盛,而樹幹不過幾尺,為什麼長不高呢?被籠罩在雜草之中,覆蓋於荊棘之下,滿身傷痕而堅韌剛毅、不畏霜寒的本性不渝。就這樣雖然枝葉繁茂,也無法自己表現出來。隻可惜它不生長在高山上、懸崖邊,有日月的光輝照耀,有雲雨為它裝飾打扮,反而和那些平庸無用之輩混在一起,這難道就是聖哲所說的“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嗎?因此,它慨歎自己高尚的節操沒有機會得到表現,一片忠誠正直之心無人相識。它盼望春天盡快到來,它將裝點景色讓園林更加美麗。而當前事態嚴峻,如一日已到傍晚,似一年正值隆冬,百草惶惶,像受驚的飛蓬不得安寧,無窮無盡的愁苦猶如天空烏雲連綿迭起。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眾多草木都凋零了,而它將孤獨地亭亭直立,保持敢傲霜雪的本性,將與樹中君子並駕齊驅。這裏,魏征顯然是夫子自道,以樹作喻,既抒發了對現實的不平,也對未來寄予厚望,而最核心的則是他明白無誤地表露不管在怎樣艱難困苦的情況下,不氣餒,不隨波逐流,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人生道路。

在這一時期,魏征以道士身份,雲遊四方,舍藥消災,聯絡鄉民,結納豪傑,有許多佳話流傳於世。“魏老道”在民間留下了高尚而豐滿的形象。

關於魏征出家一事,民間傳說頗多,可與正史記載互補。

河北晉縣東紫城的漢京觀,是縣境內五大廟觀之一。從前觀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寬大的木匾,上麵刻有“漢京觀”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相傳這三個大字是魏征在這觀中當老道的時候書寫的。隋朝末年,魏征聽說漢京觀的道長張清,正在聯結四鄉農民,準備武裝起義,便前來投奔。

漢京觀有著不凡的來曆。東漢末年,黃巾起義軍的首領之一———地公將軍張寶,率領數萬將士與官軍血戰於巨鹿下曲陽,直到糧盡援絕,英勇犧牲,數萬義軍將士,也都戰死在沙場,是為有名的下曲陽大戰。後來,附近的村民埋葬了死難將士的遺體,又修造了這座漢京觀,這觀中的張清道長,正是張寶的八世孫兒。他收留魏征為徒弟,在漢京觀聯絡鄉民,結納英傑,暗中集結反隋武裝力量。

魏征知識淵博,是生活中的強者,又極聰明幹練,如今當了道士,便很快熟悉了道教經典規誡及一應齋蘸祭禱儀式,靜坐修煉、雲遊布道、除病消災,樣樣在行,很快成了一個德行高尚的全真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