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明白嗎?伯清和昭雲在我這裏,你就能出現,他隻是想離你更近一點,那個時候,你的音訊成了秘密,除了皇上誰也不知道,我和他不管怎麼打聽,就是得不到半點風聲,隻能從兩個孩子的嘴裏隱約知道一點,這就是他留在這裏的原因。”
“那麼他今天應該知道,如婧……”
“他知道,他去了,你應該看見了吧,昀哥兒也送去了,易夫人,這些恩怨都過去吧,他有一句話要送給夫人。”
六娘抬頭凝視著他,宋岩之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他說,當年把皎若送給你,今日就把昀哥兒送給你,希望能好好教養,孩子裏的恨被顧如婧灌輸的夠多了,隻有跟著你,才能慢慢化解。”
六娘一陣哽咽,聽的宋岩之起身,到了書房裏麵,說道:“對了,他還留下一樣東西,說必要的時候給你看看。”
說著,就拿出了一個畫軸,鋪展開來。
“白雪嫌卻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這是他們在齊府的時候,共同完成的畫卷。
他還留著。留著心,留著情意,留著刹那嫣紅,留著漫天飛雪,留著風花雪月。
可是她卻早就已經遠去了。
六娘怔怔的摸索著上麵的畫和字,一字一句,當年光景,依然曆曆在目。
直至今日,她才可無悔說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當年風流年少,一抹驚鴻影,亂了她的心。
今日終將安穩,落到另一個地方塵埃落定。
——
六娘親自到了李府,送上公主交代的東西,李夫人反複摸索著,像是拿著什麼稀世珍寶,又像是拿著粗糙的物件,一會喜,一會悲。
“李夫人……”
“六娘,我真高興能看到這個東西,原來不止皇帝一個承認我,還有一個小妹妹,隻恨我平時關心的不夠。”
“公主天性純良,可惜有太後在後麵監視著,有些不方便,她將這個送過來,也是抱著不會再回來的決心,給夫人一個名分。”
李夫人哽咽的摩挲著,看著她說道:“六娘,我還跟他們說呢,以後你搬去了將軍府,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也該改口了。”
六娘垂眸低著頭,有些紅潤,“過些日子再說吧,等皇上的聖旨下了也不晚。”
李夫人點了點頭,“聽聞皇上要立後了。”
“是誰?是貴妃娘娘嗎?”
李夫人搖了搖頭,“是前些年新進宮的秀女,長得姿色平平,人也算老實得體,是一家書香門第,沒多少背景。”
六娘頓時就明白了,對皇帝來說,這樣一個沒有威脅的妻子,比起手握重兵的李家要好得多,可惜貴妃永遠不知道,她從一開始就得不到後位。
恐怕宮裏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六娘正沉吟著,忽然聽到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匆匆來報:“夫人——”
李夫人大驚失色,“怎麼了?”
“夫人,將軍騎著馬帶著幾十個士兵去了城外,好像在圍追堵截一個人。”
“什麼人?”
六娘心裏一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撕裂一般的疼痛,她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像,就是當日的宋七,溫文儒雅的撿起來掉在地上的薄紗,澄明通透,恍若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