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雲,風……殘陽,末霞,暗光……
硝煙,斷壁,塵埃……
烏鴉,墓碑……
還有我……
我站在這片已經成為過去式的戰場上,目送著啄食完腐肉離去的烏鴉群。淒慘,荒涼,痛苦……任何一個記憶中的詞彙都無法形容這裏的場景,我想即使地獄真的存在,跟這裏相比,也算是天堂了。
我跟隨著烏鴉飛行的軌跡,以自己最正常的步伐前行。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它們總能找到屍體。其實對我而言,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隻不過,屍體成堆的地方,活人就會相對少一些。現在的我,需要寂靜。
一座村莊。
暗紅色的印跡遍布於四周,有的幹涸,有的流淌。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屍體。這一個看上去剛剛遭到洗劫的村莊已經寸草不生,除了烏鴉,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躁動。
我之前的判斷是錯的,因為一股莫名的感覺讓我確信這裏仍然有活著的人類或者家畜。我開始觀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在我眼前掠過的不尋常事物。成群的屍體,沾滿血跡的牆壁,落食的烏鴉,空洞的蟻穴,寂靜的夕陽,無風的暗光,翻動的塵煙……
尋找。
我追尋著不自然的塵煙,找到了它的源頭。在那裏,一隻體型並不是很大的小狗,正在廢墟中對著什麼東西生拉硬拽。這裏很明顯發生了坍塌,任何的東西都可能埋葬在破碎的瓦礫之中。
骨頭嗎?那倒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不過,這樣的廢墟下麵埋藏著的東西單憑它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挖出來的。這樣一想,它的舉動就顯得很笨拙了。不過我倒是很感興趣,它究竟在挖的是什麼。
在我的幫助下,它終於把它挖了出來。不過出乎我的意料,那是一個人。
身體已經冰涼,事實上她也不可能活著,她身上的傷太重了。不隻是頭部的致命傷,僅就其它的傷痕來看,也會造成相當的出血量。讓我奇怪的是她的姿勢,她的雙臂沒有像其他遇到這樣情況的人那樣張開,而是緊緊的護住了胸口。
無聊,不過是具屍體。那隻狗也僅僅是為了萬分之一幾率的幻想,拚命的在救自己已經不能生還的主人。
我轉身離去,但突然而來的哭聲卻讓我驚異的回了頭。
一個嬰孩?
那是位母親!她之所以護住自己的胸口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那隻狗也隻是因為聽到了哭聲才會不自量力的去救助自己的主人!
不過……
失去了母親,這個嬰孩已經不可能獨自活下來了,這位母親的努力也就落空了。至於發現這一切的我,沒有義務去救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人類。
但我也沒有丟下她不管,盡管這本該是我的選擇。
我看著這個被母親用盡生命力去拯救卻毫不知情的嬰孩,舉起了我的鐮刀,在我的呼吸平穩之後,穩穩地刺入。
抉擇……
我就這樣殺了一隻烏鴉。
Juctice大人曾經教過我三種魔法,亡咒,閉咒和血咒,其中的一種血靈術最為怪異。利用自己的血液作為媒介是血咒的發動條件,而這個魔法並不具有攻擊性,而是異樣的救贖。
我原以為我永遠不會使用這個魔法。
魅魔。
新鮮的烏鴉屍體,一個嬰孩的靈魂,借助我的血液作為魔法的媒介而融合。這個新的生命被稱之為魅魔。我之所以稱之為異樣的救贖,是因為這樣做剛好拯救了一個人類,而這種事我原因為自己永遠不會去做。
剛出生的魅魔無論是身體還是本能都隻會遵循動物的身體,而隨著其成長,其人性的本能也會漸漸顯露出來。當她的能力終於成長到足以化身人形的時候,我才終於知道,當初自己救下的是一個女孩。
魅魔對我很有用處。盡管我隻是追尋著死亡,但仍有不知多少不知死活的瘋子對我發動不痛不癢的攻擊。無大礙,但過多的數量總會疲憊我的精神。魅魔的作用就在於此,預警。她憑借烏鴉的身體作為鳥類出眾的警覺,可以先我一步對對方進行壓製。這也就讓我省卻了許多的麻煩。
根本上來講,她是我的寵物兼戰鬥道具。
遊走於四方的精靈……
快樂……
動聽……
困惑於善惡的鮮明……
墮落於時間的流逝……
孤獨……
鎮定……
無比寂靜……
安定。
旅途終歸會有一個終點,即使原本是漫無目的。而我的旅途也就在一個特殊的終點處停了下來。
Dizzy。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注意到的僅僅是環繞在她身邊的咒文。這種咒文我隻在Justice大人戰鬥的時候見過,但沒有想到在Justice大人死後,竟然還有人能將這種咒文使用出來。
說使用或許並不確切。這種咒文運用的目的是為了限製自身的魔法使用不要過度,相當於在一個自己認為的臨界點設定一個警示標誌。自己使用魔法的時候不要超過這個警示標誌,否則就會產生過強的威力對自己造成傷害。Justice使用這個魔法的用意是讓自己能夠鬆弛有度。不過Dizzy不一樣,事實上,在我看來,她並沒有特意去使用這個魔法。
也就是說無意之中使用的?!這一點很讓人不寒而栗,仔細想想就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