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突然在一個藥店門口停了下來,明逸讓我在車上等他。不一會兒,他手上就拎著一大包瓶瓶罐罐從藥店回來。我疑惑地看著他在袋子裏東翻翻,西找找。“你都買了什麼,一大堆的?”我也不知道要買什麼,跟店員說要買撞傷藥,她就介紹了好多種,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用那種,所以……”“所以你把每一種都買了一遍?”“咦。你怎麼知道?”看著像個好奇寶寶的明逸,我噗嗤地笑開了,“哈哈,哪有你這樣買東西的?真是個大傻瓜!哈哈.”明逸見我取笑他了,竟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委屈地撇起嘴來:“這還不是都為了你?見我像條大肥魚那樣被人宰了,你就幸災樂禍是吧?”我剛想解釋說沒有,他自個又說了起來:“不過,這樣還真覺得有點傻。”我們看了看彼此,不禁相視而笑了。

“剛剛的車刹的有點急了,你的頭撞得嚴不嚴重?來,給我看看!”明逸自然地靠過來,用他微涼的手輕輕地撥開我的劉海,指腹柔柔地按揉著早已鼓得像小饅頭的額頭。“嗯!都腫成這樣了,疼不疼?”聽到他溫和而關切的聲音,我搖搖頭,笑著說:“不疼的。”明逸眉頭皺了皺,然後歎了口氣,說:“你呀!淨是喜歡騙人,明明就很痛,還說不疼。我給你揉揉吧。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著點。”明逸從袋中拿出一瓶藥水,專注地幫我揉了起來。而我眼眸裏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明逸敏銳地感覺到眼前人的異樣,頓時停了手上的動作,柔聲問道:”怎麼眼紅了?是不是我按太大力,揉痛你了?”我拚命搖著頭,“沒,沒有。”“那你怎麼了?”“我隻是感動,你知道嗎?從小我就習慣了隱藏自己,隱藏自己的悲傷,隱藏自己的厭惡,隱藏自己的害怕。我的演技似乎很高超,從來沒有人能夠看破。”我頓了頓,有點傷感地開口:“唯有你是不一樣的。有人說,隻有最懂你的人,才會透過你的笑臉依舊能夠看到你眼中的痛楚。換做是以前,我不相信的。莫名其妙出現在我生活裏的你,卻似乎有一種超能力,總能看到我竭力隱藏在心底的那個自己。真實的我在你眼前似乎是無所遁形的。這樣的你,讓我感到畏懼。”“為什麼會畏懼?”明逸迷惑地問,“我怕,我怕將有一天,你會把我的保護殼剝離殆盡。我怕當我習慣了你的溫暖時,你卻突然消失了,留我再一次獨自麵對這個冰冷的世界。如果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個無法改變的悲劇,那麼我寧願,從一開始就隻有我自己一人去承受那些無法逃脫的痛苦與折磨。所以,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對我那麼好了。我承受不起的!”說到最後,淚像蓄滿的水庫一般傾瀉而出。明逸一手把哭成淚人的女孩攬入懷裏,任由她發泄著。如果可以,他願意以一切代價治愈她的眼淚和心傷。

等我哭夠了,明逸才放開我,邊拿起紙巾溫柔地擦拭著我臉上的淚痕,邊說:“你呀!怎麼動不動就愛流眼淚?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有女孩子像你這樣愛哭鼻子的。看來我等一下要去超市多囤積一些紙巾才行,免得沒有紙巾給你擦眼淚。”我被他說的有點臉紅耳赤的,卻還是嘴硬道:“我哪有!?”“還沒有,你看,我的襯衣都被你哭成濕紙巾了。”明逸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白色上衣。“啊!怎麼濕成這樣了?我……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成這樣。”我像做壞事似的瞬間把頭埋了下去。這次臉真的丟大了,多少次了?為什麼總是在他麵前出醜?“蘇淺”,暖暖的聲音竄入我的心房,一隻溫涼的手抬起我的的頭。四目相對,兩人眼裏唯有彼此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