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禹,季節的季,大禹的禹。
現在是大二的學生,有幸一個人住在一間六人間的宿舍裏。
這棟宿舍原本是舊校舍來著,新生搬入的時候,學校也沒裝標準的新床鋪。
明明是八層高的房子,連個電梯都沒有。
我們那時候非常幸運的被抽到了七樓,比八樓的那幾十位仁兄是好上那麼些。
但這也挖掘出了一些以前沒有的屬性,比如我高中的時候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宅男,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我原來是宅男中的精英……
若是沒什麼事兒,我可以連著兩周不下樓,當然那是在彈藥充足的情況下。
之後,宿舍的人慢慢的少了。
美術生上來的大學生,課業比較少,到了大二第一學期的時候,他們已經可以給自己找個活兒幹,除了班導師的課,其他的課全部翹掉,真是夠自由了。
總之到了最後,呆在這兒的,隻有我一個人了。
學校在他們搬走的那個暑假換了新的床鋪,下麵書櫃上麵床的那種。
這時候天氣冷,沒有掛蚊帳,我便在那六張床上從一張滾到另一張去,再滾回來。
六個人,搬走了四個,還有幾個。
答案是兩個……
隻是最後一個,估計也要搬走了。
昨天我與他吵了一架,本來隻是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各種高冷的與我說著大道理,要珍惜什麼的……
我聽煩了,把他推了出去,關上門。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這是句什麼話呢……大概是氣話吧……
當時真的很生氣,腦子一熱就說出來了。
然後十二點的鍾聲敲響了,外麵開始下起了雪。
我匍在窗前看著,口中哈出的氣,在窗上結了一層水霧。
這個時候的夜晚,已經很冷了。
他好像,還穿著睡衣跟拖鞋。
就這樣被我關在了外麵,若是凍病了,就不好了……
於是,我去開了門。
開門前我還在想著,就算放他進來了,也不是原諒他。隻是先讓他進來,然後不與他說話,與他打一陣子的冷戰,讓他給我道歉。
“進來。”我擺著一張冷酷的臉,打開了門,外頭的冷風湧了進來,吹得我一個哆嗦,眯了眼睛。
待我再睜開眼時,門前已經沒有人了。
外頭的雪一直下著,在走廊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就這樣剛剛積累出來的一層雪,上麵竟然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他難道在我剛剛說出那句話時,就走了麼?
他還穿著睡衣,穿著拖鞋,連外套都沒有,就這樣走了?
我心裏有些慌,怕他生病,怕他真的生氣了。
我從著急的開始尋他,從七樓,到八樓,再爬便了整棟樓層。我甚至敲開了所有認識的同學的房門,問了個遍。
可是,沒有,沒有,沒有一個人見過他。
我就這樣滿棟樓的跑著,連宿管都給招惹了出來。
那胖胖的漢子穿著身厚厚的棉衣,讓我回宿舍。
他與我保證這天夜裏沒有看到任何學生從這兒出去。
“可是……他不見了……”
“你出來的時候關燈了麼?”宿管指著七樓最邊上的那個房間道,“我剛剛看到那燈滅了,又重新開了……你宿友,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我抬頭望去,看到那間宿舍的確是亮著燈,溫暖柔和的燈光,讓我心中那股帶著悔意的慌亂,平靜了下來。
我用冰冷的雙手拍拍臉,重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