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風和日麗的天氣也配合著我們出發探索勒維的史前遺跡。我們六人中,我是對此行最感興趣的,而韻詩對古跡的專愛也使她興致盎然,淩仲雖然興趣索然,但也不得不跟著我們裝得興致勃勃而來。天羽和嘉璐也對遺跡禁製裏的神秘世界感到好奇,所以也頗為期待。而且大家都明白,對於一個仲裁者而言,曆練對修為的增長有多麼重要的意義。所以才會有眾多的仲裁者外出雲遊,以求提高自己。
在大概駕車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六人一狗來到了史前遺跡。此前我就在書上了解到,島上現存的遺跡證明,早在公元前7000年,科西嘉就有人居住。而在公元前4000年,某個神秘的民族就在島上各處布下史前的雕塑,今天我們來的勒維就是一處。現在這些雕塑成了無數考古學家辛勤勞作的對象。
雖然現在還不是旅遊旺季,但是已經有一些遊人來到此處參觀遊玩。我們走進保存遺跡的領域,看到的是一大片草地,一些原始人曾經居住的房子散落四周,其實那些所謂的房子準確說來就是用大石板堆砌而成的簡陋石棚,基本上是依山而立,隻有幾平米,大概和我一般高。還有的就是眾多的豎立著的石柱,有些排成一排,有的柱體上刻有人臉模樣的圖案。還有個別石柱,被史前的某個部族雕刻成了人型,極具藝術價值。我們麵對這些史前文明,都不由的肅然起敬。韻詩興奮地拿起照相機來拍照,又拿出放大鏡來仔細研究。直到嘉璐大叫有感應時,我們的注意力才從這些遺跡中出來。
嘉璐領著我們來到一個無人處,說道:“入口應該在這裏。”到了這裏,我們大家除了韻詩之外,我們大家也都感覺了出來。可是我還發現了一點:此處的坐方山高樹綠,景色清明,正對不遠處,也就是入口的明堂位(注一)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水涓涓,很合堪輿之法。我暗自嘀咕,此處修一墓穴正妙。我胡思亂想間,嘉璐雙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已經用家傳解禁之法打開了缺口。片刻,我們出現在了一個昏暗的甬道中。這裏應該就是陳雪蘭口中的通道,我們知道通道了那一頭有一個大石室,而石室裏將有一頭巨狼等待著我們。
甬道裏陰風習習,讓人生出寒意,幸好我們人多,又有阿萊在前,才緩解了一下狹窄昏暗的長長甬道帶來的無盡壓抑。我想,既然有風,燈火又能燃燒,那就說明肯定有容得空氣流動,與外界相通的洞眼。我們一邊前進,一邊留意兩旁的燈座。就如我們已經知道的,燈座的雕刻是形態各異的各種怪獸,有不少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神獸,如麒麟、九頭鳥等等。當然還有很多我們叫不出名堂的怪獸。韻詩突然說道:“這裏的建築風格肯定是中國的,建築時間大概在兩百年左右。”走在最前頭的天羽說道:“那就怪了,這科西嘉島上怎麼會有中式建築,兩百年前是清朝時期,中國人怎麼可能會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修建這麼個地方。那時候連汽車都還沒有啊(注二),從中國跑到這來,還要進行修建,很費力氣的。”我說道:“可見這裏一定是個非比尋常的地方。說不定最裏麵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淩仲在最後邊搶話道:“一定是什麼值錢的寶物。”韻詩回頭白了淩仲一眼,“一般既貪財又傻的人才會這麼認為。你覺得清朝人會跑到這來特意將寶貝貢獻給科西嘉,我可沒聽說過清朝和科西嘉有這麼好的交情。”淩仲被韻詩說得無言以對,隻得嘿嘿地傻笑。
大概三分鍾之後,我們來到了那個大石室。石室真的很大,至少有五百平米,頂部有十多米高,大致呈圓形。石壁上也燃著一串長明燈,讓我們可以看得出來,這裏沒有其他通道,已然是盡頭,而中間區域卻是一片黑暗。淩仲奇道:“不是說這裏有什麼巨狼嗎?在哪裏,什麼都沒有麼。”嘉璐小聲道:“別說話,姑母說他們當日一開始也什麼都沒發現,後來不知道觸及什麼開關才出現了危機。”天羽道:“我們大家小心點,夢澤和韻詩留在原地,淩仲負責守護,我們三人四處看看,一旦有危險馬上退到甬道口,不許擅自進攻。”我們應了一聲,便按計劃行動。
我們三人分三個不同的方向緩步前進,阿萊和淩仲他們留在原地。天羽走得較快,當他走到大概離石室的圓心大概有半徑的三分之二距離時,伴隨著一聲超高分貝的狼嘯,一頭肩高至少三米的巨狼不知用什麼方式出現在我們麵前。並像是示威一般,用它粗壯有力的前爪在地上擊出一個大坑。震得地動山搖,威力可見一斑。它的一雙巨目凶殘地注視著我們,發出青幽色的光,煞是嚇人。一般人被一頭比一輛拉著集裝箱的大貨車還要巨大的怪獸,在這樣的環境下,像看到獵物一般地盯著,我認為能拔腿就跑的已經令人佩服了,大多數人的反應應該是癱軟在地或者不省人事。幸好我們早有準備,何況我們又豈是一般人。
我們三人在巨狼出現的一瞬間,已經跳回甬道口,準備著一場惡戰。我根據傳說的描述,判斷眼前的就是芬裏斯狼(注三)。我告訴大家我有方法對付這隻怪物,讓大家聽我的指令行事。巨狼隻是身體被縛,四肢和頭可以活動,所以繩索隻是限製了它的活動範圍。我上前一步,用意念力對它說道:“芬裏斯,沒想到時至今日你還在受束縛之苦,我是你的朋友,今天你就可以得到自由。”芬裏斯明顯明白了我的話,對我傳來強烈地服從的信號,並示意我將繩索毀掉。我微笑地對淩仲說:“淩仲,立刻將繩索斬斷。”大家頓時疑惑不解,因為我和巨狼的交流是其他人聽不見的,所以不知我為何要放了這頭巨獸,這樣豈不自毀退路?可是出於大家對我的信任,又看到巨狼沒有發起進攻,所以沒有人提出疑問,而淩仲已經喚出寶刀,一躍而起,奮力向繩索斬去。
隻看到一陣刺目的金光閃起,那根繩索便不見蹤影,仔細一看卻在我麵前一米遠的地上,變得如普通繩索一般粗細。而眼前的巨狼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我腳邊白色毛茸茸的小狗。小狗很小,模樣很像西部高地白梗,極逗人喜愛。夢澤看見小狗如此可愛,便一把抱起,對小狗很是疼愛。小狗也是很乖巧,依偎在夢澤的懷裏像睡著了一般。
其實大家看到凶殘的巨狼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小狗,心理上多少難以接受,不過小狗實在太過討人喜歡,眾人也都忍不住過來摸摸抱抱,小家夥倒是不失時機的撒嬌,逗得眾人笑聲陣陣。夢澤還為它起了個名字,叫小芬。
我撿起地上的捆綁索放好,便提議繼續前進。因為我們考慮到此行可能凶險異常,所以我們帶了許多或許會用得上的東西,包括足夠我們六人一狗吃五天的幹糧。現在,我們正好憑借帶來的手電筒通過石室中間大片的黑暗區域。我們剛走近石室的盡頭,便發現一個與進來時一模一樣的甬道口。淩仲大聲道:“怎麼現在會有這個甬道口,剛才明明沒有的。”天羽道:“可能小芬被收服之前,出路就不會出現吧。不管了,我們走。”於是我們又走進了甬道裏。
這條甬道比之前的要寬闊一些,勉強能容兩人並行,不過甬道壁上已經沒有了長明燈,所以我們將帶來的四支手電都打開了。我們用的是法國人常用的帽型燈,就是將手電戴在頭上,那就可以騰出雙手來。我們還帶了許多電池與蠟燭,足夠使用的了。
雖然有四束光亮照路,但是在這絲毫不透陽光的地下甬道中,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我們,覺得很是壓抑,而夢澤和韻詩更是感到了無比的惡心與氣悶。淩仲抱怨道:“這甬道真是見鬼了,走了有一小時了吧,怎麼還不到頭啊。”天羽也疑惑地說道:“說的也是,按我們現在行進的速度,該走出至少五公裏了。修建者似乎沒有必要修一條這麼長的甬道吧,費時費工,還毫無用處。”嘉璐說道:“會不會我們中了什麼圈套?我感覺自從進了這條甬道之後就無法使用修元真氣。”淩仲接話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在這裏,我們就如同常人一般。”我思考片刻說道:“要不這樣,我們再走十分鍾,如果還是沒有新的發現,那我們就停下來,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眾人都同意我的說法,繼續前進。
十分鍾之後,我們按原定計劃停了下來。韻詩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是我們真的在別人設計的陷阱中,那麼我們再走下去也是走不到頭。”天羽說:“對,我建議讓阿萊往前走走,我們先呆在這想想對策。”我說道:“讓阿萊係上毛線,這樣我們也好確定阿萊的位置和甬道的深度。”
阿萊出發之後,我們六人開始討論目前的形勢。可我們還沒來得及開始討論,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阿萊竟然從我們來的方向奔了回來!
本來長時間處於黑暗當中就已經使人潛意識裏容易產生恐懼與幻覺,現在竟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怪事,那就使得我們所處的甬道更為詭異。阿萊是往前跑的,不到半分鍾之後居然從後邊回來了,要知道這甬道是直線型的,不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淩仲帶著鼓勵意味地拍了拍阿萊的頭,說道:“這回古怪大了。”韻詩說道:“這裏太多怪事了,剛才的巨狼變成小狗,現在又空間錯亂,我們好像處在一個超出我們理解範圍的地方,你們仲裁者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啊。”天羽答道:“我也是首次遇到,不過先不用急,至少目前我們還沒有危險。”嘉璐看著前方因阿萊的前行而留下的毛線說道:“按照剛才我們前進的感覺,甬道應該是筆直的,但是有沒有可能由於我們長期處於昏暗的環境當中而造成我們的感覺發生判斷錯誤?或者是前方不遠處有一條岔路可以通到我們目前所處的後方?”夢澤道:“可是剛才經過的地方並沒有發現其他的通道,無論怎樣,阿萊要到我們的後方,都需要另一出口的。除非前方就是這條甬道的盡頭,而盡頭又有一條甬道通向我們所處的甬道的入口,但是我們前行已經至少六千米,往返十二千米,阿萊又怎麼可能隻用半分鍾就跑完這段距離。”
眾人都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但是疑點重重,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得通。最後我們商量分成兩組,最前麵的天羽、嘉璐和我繼續前進,夢澤、淩仲、韻詩和阿萊留下,我們自己走一遍,看看阿萊走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條路線。而他們留下作為參照物,也可靜觀其變。如果我們有所發現,就拉動地上的毛線通知他們跟過來。
安排妥當之後,我們便開始行動。我們三人以防危險,緩慢行進,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並且留心觀察四周。就在我們三人順著地上的毛線走了不到三百米,忽然看到前方有暗暗的燈光。我們三人登時異常緊張,在這兩百年前的地下建築裏,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有現代電燈發出的光亮的,而且奇怪的是,前方的光亮在被我們發現之後不到三秒鍾,便發生了大幅度的晃動,可是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我們慢慢地迎了上去,離前方的光亮大概五十米的距離時我們終於看清楚了出現的竟然是淩仲他們!我們加快腳步奔了過去。淩仲奇道:“怎麼回事,你們也從後麵過來了。”嘉璐道:“我們一路仔細探查,沒有發現走進了另一條甬道啊。”
天羽說道:“事情的確不簡單。這裏發生的事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疇,在我們看來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它又確實發生了。”
之後,我們組成不同的組合將甬道又走了幾遍,包括往回走,可是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回到原地。換句話說,我們是被困住了,進退不得。幸好我們帶了幾天的幹糧,一時之間還不至於出現危險。可是苦於沒有解決方案,耗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麵對窘境,我們都有點提不起精神,幹脆坐在地上休息。由於沒有什麼思路,大家也都懶得作聲,隻有小芬和阿萊興致十足的嬉戲。
我看著在一旁玩耍的小芬與阿萊,突然想到,它們既然玩得如此歡喜,就說明它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動物的感覺來得比人類的真切,就算是我們,也隻是優於常人,很多方麵還是及不上動物。可以肯定地說這是一個怪異的空間,但是並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至少空氣是流通的,否則阿萊和小芬一定會有所察覺而焦躁不安才對。我們向前進發,卻又回到原處,說明空間的邏輯秩序在這裏發生了異變。我想到這裏,總感到我的記憶中有什麼東西就要衝破樊籬而出,可就是虛無縹緲,抓不住實體。
我努力放鬆自己,使自己處於大腦最佳狀態。對,狀態,為何此處要限製我們的修元真氣,使我們處於常人的狀態呢。還是不明所以,我也不知為何,隨口問了淩仲一句,“淩仲,剛才你走的那一趟怎麼這麼快,這裏不僅限製了修元真氣,連常人的力量也隻能發揮一半左右,這麼長的距離,你是怎麼跑過來的。”其實大家也都在見到前行者從後方出現之時產生過類似的疑問,隻是由於局麵的無奈與再次的失望打擊下,大家都沒有太過留意時間問題。卻不料淩仲的回答令人震驚,“我快?你快才對,我走了好幾分鍾,你才剛用一分鍾左右就出現了,我還想問你跑這麼快幹嘛。”大家一聽,馬上議論了起來。後來我們才發現,往前走的人總是覺得走了挺久,而留在原地的人就覺得對方很快就從後方出現。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立馬對眾人說道:“我想做個實驗,看看有什麼結果。”說罷我便從背包裏拿出一根蠟燭,點燃後放在地上,然後讓大家一起向前行進。看著大家滿臉疑惑,我稍微解釋說大家一起走可以盡量避免個人的時間感覺誤差,而我們當中唯一的計時器——天羽的SWATCH瑞士手表,早在剛進入甬道之時就失靈了。
這次還是和前幾次一樣回到了原地。我馬上拿起蠟燭進行檢查。我在點燃蠟燭之前曾經在離蠟燭燈心大概兩毫米處作了記號,按我們行進的時間,我估算應該能燃燒到記號處。淩仲在一旁驚訝道:“你剛才做的記號還在,這蠟燭就像剛點著不久,可是按我們離開的時間,它應該不隻燃燒那麼一點啊。”我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說道:“也許這就是揭開秘密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