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包裹,在抱住希澤爾瑟的那一瞬間,巫妖的感知力便全麵滲透進去,失去聖級法器詛咒匕齤首的庇護,那每一絲血液每一寸骨骼,散發出微弱的光明氣息與勃勃的生命之力。
作為一隻死亡族,最大的敵人是光明,最憎恨嫉妒的是生命。前者會摧毀它們,後者讓它們永遠可望而不可及。死亡生物殘殺生者,不是為了捕食,而是因為嫉恨與報複----已死之人不需要再進食。
在希澤爾瑟這具僅僅十歲的身體裏,同時埋藏著光明花璽與生命樹種。
"蒂雅姐姐,疼。"希澤爾瑟終於忍不住了,表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抱歉。"蒂雅鬆開他,慢慢拉開距離。希澤爾瑟忽然抬頭看她罩在外麵的黑色麵紗,擔憂地問:"蒂雅姐姐,你的病還沒好麼?"
蒂雅愣了一下,輕拂過柔軟的黑紗,在底下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她輕輕撫摸著希澤爾瑟的頭,無比溫柔的說:"托你的福啊……快好了呢。"
看看這眉眼,讓人作嘔的虛偽,那麼多年過去啊,記憶差點全部在時光中湮沒呢。竟然花了十年,整整十年,才看破這個家夥的偽裝。
"希澤爾瑟,去玩吧。對了,叫塞亞戈上來,我有事找他。"
因為色齤欲巫妖搶劫精靈神使暴露了身份,神殿的活動越來越頻繁,對海歌城的防禦和清理也越來越嚴密,"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所"的定則已經不適用了。等完全修複好身體,解決掉最後的麻煩,她就帶塞亞戈離開這裏。
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什麼光明之子,什麼引導者,什麼光明神殿……都去死吧。
蒂雅把光明之子送出房間,目光森冷的目送他毫不知情的歡快跑下樓,緩緩退回房間裏。
希澤爾瑟恰好在二樓樓梯上遇到了回房間的白溟,上前一把拉住:"塞亞戈,蒂雅姐姐叫你上去找她!"
不料猛然被對方反手抓住。白溟震驚的盯著他,看見希澤爾瑟額發下那個閃亮亮的光明花璽的圖紋,失聲道:"希澤爾瑟!'潔勒絲的微笑'呢?我不是讓你好好帶著它嗎!"
"誒?"希澤爾瑟被對方出格的反應嚇了一跳,老實的回答,"給蒂雅姐姐了……"
"誰讓你給她的?!"
"但那是蒂雅姐姐給……"希澤爾瑟想辯駁,但聲音立刻被白溟蓋了下去。
"那是我給你的東西!!"白溟幾乎是咆哮著說,抓得希澤爾瑟手腕快要脫臼,"白癡!!"
"喂!"希澤爾瑟被罵得莫名其妙,可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對方就甩開了他的手衝去樓上。
走到三樓蒂雅的書房門口,白溟又冷靜下來,他調整好表情,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走進去。"蒂雅姐姐,希澤爾瑟說您找我?"他不著痕跡的在桌上那把匕齤首上瞟過一眼。
"塞亞戈,你注意到剛剛……希澤爾瑟的臉上,有什麼嗎?"蒂雅聲音低婉的說,"比如……額頭上突然出現的印記……"
白溟怔了怔,回想了一下:"沒注意……怎麼了,蒂雅姐姐?"
蒂雅低沉的歎出一口氣,抓起桌子上那把匕齤首,示意白溟過去拿。白溟走到她麵前,但沒有立刻去接,而是說:"這是希澤爾瑟的東西,我見過。"
"現在是你的了。"蒂雅抬起眼睛看他,裏麵墨水一樣的漆黑嚇人一跳,"塞亞戈,拿著它,去殺了希澤爾瑟。你有一個月的時間。"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白溟看著她沒動,良久,才開口:"蒂雅姐姐,希澤爾瑟是……"
"希澤爾瑟是叛徒!"蒂雅打斷了他的話,無論神情還是語氣都變得扭曲陰毒起來。
"有時候,我常常想,你們都是讓人難以割舍的好孩子。但他欺騙了我們……過去都是謊言。"
"我不懂,蒂雅姐姐。希澤爾瑟他並沒有做什麼。"
蒂雅什麼也不再說,而是牽住白溟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精神接駁上去。如同當初給希澤爾瑟看的那些,以不同的角度記憶再次共享。那是幾個千元紀之前,宏大而慘不忍睹的戰爭,所謂的英雄,展翅高飛的金甲巨龍,毫無反抗力的士兵,鮮血淋漓的戰場。
最前麵那個人,燦爛的金發和矢車菊一般美麗的眼瞳,他滿臉鮮血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用長劍將一名女性釘死在地上。他的背後千軍萬馬,洪流一般奔馳而過,驚起遮天蔽日的塵埃。
最清晰也是最令人痛苦的是,那名女性始終望著軍隊攻掠的方向,努力地伸出手,目光悲哀不甘。想拯救卻無能為力的絕望沉重得讓人窒息,最後女人的生命一點點流光,屍體風幹在戰場上,成為萬千枯骨中的渺小之一。
這是戰爭本身與其發動者的殘酷。白溟恍惚了很久,那時他幾乎以為自己又穿越了一次,那些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麵栩栩如生仿若身臨其境。
他知道那是什麼。巫妖的記憶,幾個千元紀之前的那場創神戰,引導者帶領光暗雙子取得勝利,失敗的地獄君主被永遠沉入地獄最深處,第一世界迎來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