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SEC.十九) 死亡伯爵(新)(3 / 3)

他想他知道為什麼了,一定是希澤爾瑟也覺醒了什麼奇怪的天賦,而這個天賦,或許讓塞亞戈都忌憚。讓一個會使用地獄火、穿著黑暗法師袍的候選人忌憚的天賦?

小砧板上發出"嗑嗑嗑"的急促撞擊聲,細長的瓜葉花根被銀色的工具刀切成均勻的塊片,架在一旁火架子上的坩鍋咕嘟咕嘟中冒出顏色詭異的泡花。

"嘶!"希澤爾瑟迅速丟開小刀,吮吸了一下被切出血的手指,一把將切成片的根塊全部丟進坩鍋裏麵。因為粗魯的動作,坩鍋裏麵的液體濺了出來。

"我不知道提神藥劑的配方裏麵還有製藥人的鮮血這一項。"旁邊遞來一塊抹布,同時傳來的還有希澤爾瑟熟悉的聲音。

"塞、塞亞戈?"希澤爾瑟一臉慌張地回過頭,趕緊拿過抹布把工作台擦幹淨,緊張地低著腦袋,"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些時候了。"白溟靠在台沿上,"你熬幹了三鍋藥劑,希澤爾瑟。"

"抱、抱歉……"希澤爾瑟訕訕地捏著抹布,眼睛盯著砧板上的銀色工具刀。他知道他的狀態不對。他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被強迫去殺一個他完全不想殺的人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他感覺很惡心。

而且在麵對塞亞戈的時候,他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全身不自在,有多遠想避多遠,害怕看見對方。

"藥劑糊了。"對方提醒他。

反應過來的希澤爾瑟急急忙忙去取坩鍋,但是他忘記先墊上濕布,坩鍋的高溫讓他一秒鍾把手裏的東西甩了出去。扔完他才想起那是他的藥,希澤爾瑟都快絕望了,他想他今天真的不該來碰這些東西,可是他急切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精力。

他不想再看見克裏斯特爾倒了血泊中的畫麵浮現在眼前,因為太恐懼,當時他還在那具屍體上多紮了十幾刀,直到把力氣都用光才軟著腿逃走。他怕克裏斯特爾也複活過來,塞亞戈不會殺他,但克裏斯特爾一定會割下他的腦袋醃進壇子裏麵。

他以前……他以前不怕別人來報仇的。可是現在、現在他變得非常害怕,不是畏懼那種痛苦,而是恐慌死亡本身。

飛出去的坩鍋被飄浮魔法托回來,完好無損得連裏麵的東西都沒灑出來,白溟控製著把它放到台麵上,然後轉頭看向希澤爾瑟。金發男孩盯著坩鍋,整個表情都很勉強,像是要哭但是又被大人恐嚇不準哭的樣子。

"塞、塞亞戈,你以後會成為法師嗎?"希澤爾瑟聲線不穩的問。

白溟走過去關緊門,這是希澤爾瑟的房間,自從搬到對門睡覺後他就把自己的屋子改成了藥劑實驗室。白溟取了兩張紙走回來,遞給他:"未來太遠了,希澤爾瑟。"

塞亞戈的劇情隻到十歲便結束,白溟不確定頂著塞亞戈身份的他兩年後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他有把握能幫到希澤爾瑟的隻有兩年……不,兩年都不到,希澤爾瑟快要滿八歲了,他出生在雙子星的盛夏時節。

希澤爾瑟看了看紙又看了看他,板著臉:"我沒有哭,塞亞戈。"

"你想哭,為什麼不哭?"白溟疑惑地反問他。希澤爾瑟臉色難看起來,他咬緊下唇,反而固執到病態的把眼裏那些濕潤都生生逼了回去,然後語氣生硬地說:"我沒有想哭,塞亞戈!"

希澤爾瑟轉過身,把坩鍋洗幹淨重新裝水架到火上,拿起工具刀嗑嗑嗑開始處理材料。

白溟靠在工作台看著男孩輪廓稚嫩的側臉,顯出冷漠的抿緊的嘴角,麻木的神色,慢慢捏緊了手中的紙。他想起來了,他曾經這樣寫過----

"希澤爾瑟是個永遠不認錯,也不會流淚的人。因為在他的童年裏,沒有人來教他對錯,也沒有人來聽他哭,生活教他學會的是微笑"。

"唰----"窗帷忽然被拉上,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希澤爾瑟驚愕地抬起頭,那個站在窗邊的人因為漸漸失去光線而融入無盡的黑暗中。希澤爾瑟什麼都看不到了!

"塞亞戈!"

"希澤爾瑟,"對方的聲音又在身邊響起,希澤爾瑟嚇得差點又切到自己的手指。"聽說不會哭的人,最後他們眼睛都壞掉了。"

"塞、塞亞戈!"

"我可沒騙你。"黑暗中,白溟說,"如果你害羞,這裏沒有其他人,我也看不到。"

"我會聽你哭,希澤爾瑟。或者你還需要一個擁抱?"

事實上白溟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他的弟弟小時候是個會自動找哥哥抱的愛哭鬼,這點和希澤爾瑟完全不像。他沒想過原來一個小孩真的不哭是件那麼麻煩的事。

等了半天,白溟覺得他還是失敗了。或者直接揍希澤爾瑟一頓比較容易讓他哭出來?白溟開始考慮這個新方法的可行性。

忽然有人抱住了他。白溟全身下意識僵硬了一下,反應過來是誰後才慢慢放鬆下來,並試著回抱對方。希澤爾瑟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白溟能感覺到他很用力,但是他沒有感覺到濕意。

火架上的紅色火光在黑暗中十分微弱,白溟盯著那一點紅光有些走神。坩鍋裏漸漸傳出水液沸騰的咕嘟聲,在白溟考慮要不要用飄浮魔法把坩鍋從火上取下來的時候,希澤爾瑟突然問他。

"塞亞戈,你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盡我所能。"

白溟低聲說。

其實,他很想看著這個孩子長大,想看看希澤爾瑟未來的模樣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