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由於有了人陪底氣硬了不少,在解決"兄弟可能會半夜來殺人"這個心頭大患之後,希澤爾瑟的行為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狂野起來。他甚至膽敢從三樓扶梯上滑下來,差點兒沒摔斷自己的脖子。
短短幾個月內白溟已經為希澤爾瑟驚人的闖禍能力擦了無數次屁股……白溟已經無法阻止希澤爾瑟的喪心病狂了,他被小主角刷新了對"七八歲男孩等於惡魔"這一說法的認知。
熊孩子的無法無天截止於一個風和日麗的初秋早晨。那天希澤爾瑟隻幹了一件事----他也隻來得及幹那件事:他剪了白溟的頭發。趁對方還在睡覺的時候,希澤爾瑟拿他那把銀剪子惡作劇地把"好朋友"紅色長頭發喀嚓直接剪到脖子根。
然後他被白溟揪著衣領塞進了殘餘著火焰的壁爐裏。
那是自從和好以來塞亞戈第一次對他動粗,之前無論他犯什麼事塞亞戈是都不會責怪他的,這一度讓他以為塞亞戈已經失去了脾氣。
但是那天他連續五次想爬出來都被對方直接踹了回去,塞亞戈就守在壁爐旁邊,他幾乎以為自己最終會被燒死在裏麵。當然最後希澤爾瑟什麼事也沒有,即使失去了頭發,白溟也不至於連那點小火苗都控製不好。
他隻是想給希澤爾瑟一個教訓,理智的家長喜歡寵自家小孩,但這並不代表會沒有底限的嬌縱下去。說白了,孩子該揍的時候還是要揍,暴力永遠是讓熊孩子服帖的最直接方法,但究竟什麼情況下該挨打由白溟他說了算。
這個方法很成功,精神上的教訓永遠比肉體來得深刻,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壁爐成為了小男孩最害怕的噩夢。希澤爾瑟已經徹底清晰認識到什麼叫咬人最痛的狗從不叫,以後做壞事絕對不能讓塞亞戈知道是他幹的。
----塞亞戈會把他塞進壁爐的!!!
僅次於被塞亞戈塞進壁爐的痛苦,是每個月月底蒂雅姐姐的總結審核。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魔法白癡,但還是沒人願意放棄叫他繼續學習魔法的念頭,好像覺得有朝一日會發生奇跡讓他瞬間搖身一變成為塞亞戈那樣的天才似的。
盡管蒂雅姐姐已經有意讓他向其它方麵發展,但每個月他的考題也僅僅比塞亞戈簡單了一點點而已。那一點點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計。
希澤爾瑟從卷子上撕下一小角,揉成團扔到隔壁桌子上,見把對方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後他指了指自己一片空白的卷子,眼含期待。
白溟麵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朝希澤爾瑟抬起他……同樣一片空白的試卷。希澤爾瑟當時的表情簡直像被龍踩了一腳似的,飽含無數不可名狀的情緒。
----噢!塞亞戈居然也會空白卷出來,這一定是光明神的惡意!
白溟對目前的狀況也非常無可奈何。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在忙引導者的事情,根本沒來得及再去看蒂雅交代的那些學習任務。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隻是擁有一個成熟的心智和思維,不是神。
一拿到題卷,白溟就發現自己模糊地記得這些題的答案,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忘記了全部開頭。開不了頭一切等於個球!
不過沒關係,所有能夠死記硬背的東西都有希澤爾瑟呢。
於是他朝旁邊眼巴巴神情絕望的男孩勾了勾手指,希澤爾瑟"吭哧吭哧"趁蒂雅不注意把小桌子挪到了他身邊,兩人開始了一場"聯絡友誼"的合作。
這次兩人都交了滿分卷,蒂雅滿臉深意地注視著他們,但並沒有再說什麼。她放走了希澤爾瑟,叫白溟留下來。
"蒂雅姐姐?"白溟安分地坐在小凳子上,不知道蒂雅要和他說什麼。少女容顏一如初見,一撫長發一抬眉帶著矜持和優雅,目光中氤氳著上位者的高傲尊貴,時間與生活無法在這具死去的皮囊上留下一丁點痕跡。
如果你知道她是隻死了好幾個世紀的巫妖,那麼在她盯著你看的時候便會油然而生一種壓迫感。白溟不知道對方察覺到了什麼,隻是冷靜地迎接對方的目光。
蒂雅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看上去纖弱的手指在穿過男孩紅色的頭發時僅僅一瞬間就結束了----把活像遭狗啃了的頭發重新修剪一遍後,原來漂亮的長發就隻堪堪到長下巴,連紮起來都很困難,隻能任它們散著。
早上起來都不用梳頭了,真方便。不過方便的代價是白溟使用火係咒語的成功率直線下跌,於是他把希澤爾瑟塞進了壁爐裏去反省反省。
和普通人的不同之處在於,法師體內屬性的強弱多少和他們的頭發有關,希澤爾瑟是絕對知道這一點的。
"孩子,"蒂雅壓著裙袍蹲下來與他平視,"知道嗎?最近一段時間你的魔法在不斷倒退。告訴姐姐,你的頭發……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溟目光堅持地看著她,重複那個已經很多次的回答:"纏在床頭上解不出來,我隻能把它剪掉,蒂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