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誤上賊船(1 / 2)

柔風徐徐,在江麵上漾起一波波漣漪,圈圈散開,層層消淡。江麵上有一艘華船,紅漆棕欄,灰甍綠瓦。蘇寫衣立在船頭,長長的墨發在風中輕微蕩漾。神色淡淡,望著一江碧水,兀自出神。

此時,蘭無籬挑開簾子,從艙內出來,無聲地踱至蘇寫衣身後。見她思量,也不打攪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前就這樣一位看似安靜美好的女子,一日前與自己做了一份交易,以她的家族來換取她的性命。蘭無籬不知該如何評價這樣一個人。說她背宗棄祖,卻是皇家先背叛了她;若她自私自利,可她之所以中毒也是因為她師父的私心。

世俗禮義,蘇寫衣罔顧而為,可她這般不顧後果,她究竟要什麼?

過了良久,蘇寫衣仍舊出神。蘭無籬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剛欲轉身離去,蘇寫衣察覺到了他。蘇寫衣開口詢問道:“公子有事?”

蘭無籬微微一笑,道:“閣主想得這般入神,連無籬來了都不知,怕是閣主有事吧。”

蘇寫衣一聽,怔然,淡淡一笑。是啊,不是他有事,而是自己心中放不下。目光移向船外,那緩緩流動的江水,那綠意濃濃的岸邊,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候,祺帝南下巡遊,帶上母後、哥哥和她,一起來到景致如畫的江南。也如現在一樣,乘一艘華美的大船,他們一家坐在上麵欣賞沿途的美麗風光。那段時光真的是很快樂,大家都忘了自己的皇家身份,如尋常百姓家般,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

父皇撫琴,母後樂舞,自己和哥哥癡癡地看著,覺得父皇和母後真是世間最最般配的人兒。蘇寫衣清楚地記得,那時父皇對母後說過的一句飽含情意的話:“媛媛,我會讓你成為雲朝曆史上最幸福的皇後。”

蘇寫衣真的向往過那之後的生活。一家人生活在皇宮中,開開心心,輕輕鬆鬆,沒有心機,沒有算計。雖然她心中清楚,這對皇家人來說可以算是奢望,可她真的有這般想過。即使沒有這樣美好,至少一家人能和和樂樂地過下去。

可是結果呢?蘇寫衣怎麼想也想不到,當初對母後深情至極的父皇有朝一日居然殺了自己最愛的妻子!她不理解,自然也沒料到。

江水尤綠,柳樹仍青,可是以往的一切,就如這細小的柳絮,隨風而散,不見了……

“公子,你可有失去過什麼?”蘇寫衣突然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一個問題。她很想知道,同樣是皇室,是否有人與自己一樣,曾對某樣東西有過美好的向往,可到頭來,鏡花水月一場空。然而剛問出口時又有些後悔。像蘭無籬那樣的人,怕是沒什麼失去的。就算是有,隻怕也沒必要與自己說。剛想出聲,卻見他唇齒微啟,聽到他輕輕吐出二字:

“自由。”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皇宮裏,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旦踏入這被厚厚的高牆圍起來的皇宮,從此,你就不再屬於你自己。掌握你命運的人,不是你。而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