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來帝京。
一切繁華如故,就像我記憶中的那座城。
抬眼望去,朱赤的城牆拔地而起,嚴肅,莊重,象征著它身後國都的威儀。
但,突兀的是懸在成門上的那兩顆人頭。
頓時,數不清的思念,理不清的悲愴,還有無法言說的恨意,全部在我的心底湧現。
一個多月來,我就是看著這些五味雜陳的感覺而活著。
那兩顆人頭似乎已經掛了許久了,風吹日曬,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森森的白骨暴露在空氣中,穿過頭骨的鐵繩將他們牢牢的固定。
瘮人。
城門下來來往往的人,卻不曾有人在兩顆人頭上停留半刻的目光,仿佛已經麻木。
他們的步履匆匆,匆匆的朝著欲,望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那裏許久,強行抑製著想要奔湧而出的淚水,平定著自己起伏的情緒。
城牆腳下有一群叫花子。
據說,每一個趕在帝京要飯的叫花子都惹不得。
我朝著他們走過去,在一個人的麵前蹲下。那個人手腕一動,做出保護自己的姿勢。
我看的很明白,那不是守衛,而是準備進攻。
但,我今天來不是想要來打架的。
我對著那人,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抬手,指著那兩顆人頭問道:“那是誰?為什麼要殺他們?”
“你不是本地人?”那人眼中的警惕放鬆了些,但是姿勢卻沒有改變。
“嗯。”我點了點頭。
“那是東淩國的皇帝和皇後,聽說那皇帝暴戾無厭。”那人回答我問題的時候,聲音平緩,中氣十足,不像是一個整日挨餓的叫花子。
暴戾麼,為什麼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那樣的柔情無限?
我不想再繼續聽下去,於是站起來就要走。
可是那人卻叫住了我,一邊端起自己眼前的破碗,“公子,不給點錢麼?”
給些錢麼?給些吧。
我一邊從自己的胸前掏出幾枚銅錢,放到他的破碗裏,一邊想著,現在就連叫花子也如此的世故貪財。
我轉過身去,那人卻再次叫住我,我有些不耐煩了。
“公子,現在整個天下都是天盛王朝的,這錢不能用了。”那人皺著眉頭,伸出自己髒兮兮的手,指著我剛剛放進碗裏的銅錢。
我朝著那人挑了挑眉毛,“不能用麼,你不打算收下麼?”
那個叫花子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明暗不定的盯著我好久,最後,將碗裏的兩枚銅錢揀出來,放到自己的衣袖中。
“收下了。”
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朝著帝京的城裏走,身後再沒有那人的聲音。
陽光有些刺眼,我通過城門,看著繁華的帝京,感覺有些諷刺。
最諷刺的是,竟然有人說城門上掛著的兩顆人頭,其中一顆是我的。
我叫華雲姬,東淩國“已故”的皇後。
竟然說我死了?真是笑話。
太陽灼人雙目,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做夢一樣的感覺,讓我不禁的想起了一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件事太讓人心痛,所以讓我時時刻刻的記著,記著那個人的殘忍,記著我來這裏的目的。
我要報仇。
我永遠忘不掉龍亦軒,永遠忘不掉他的血腥,忘不掉他輕而易舉的砍下雲旭堯和我父親的頭顱的那一刻。
還有我娘,我的弟弟妹妹,也全部在他的手下的手中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