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被突如其來的無數火箭駭呆了,以至於忘記了躲閃。伴隨著一連串如同爆豆般的“啪啪”聲,這數百支細若織針的木箭緊貼著小河的衣衫鞋沿,密密麻麻地釘在了地麵上。小河隻覺迎麵一道熱風吹過,眼前劃過無數流光,腳下頓時傳來一陣短促的顫動,他低頭一看,卻發現身周的地麵上插滿了纖細的木簽。
這些木簽雖長短不一,但粗細極為均勻,大部分都還帶著猩紅的炭火,火光明滅之間,道道青煙隨風飄散。木簽的下端沒入地麵,露在地麵上的部分,最長的也僅有尺許,幾根較長的木簽頂端還在微微震動著。
小河回過神來,看著這些細木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得出來,這些木簽就是從先前被灰衣老者拋入空中的木椽上削下的。隻是這廢墟中殘留的硬木椽,曆經十餘年腐化之後,木質早已脆弱不堪。將這樣的朽木如此均勻地削成數百支細木簽,然後從高空極速射下,並且極準確巧妙地釘入遍布礫石的地麵,炭火尤紅,而且所有的木簽無一根折斷——這該是多麼強悍的能力才能做到啊,眼前的這位灰衣老者又該是怎樣的強者!
正當小河心頭倍感震撼之際,突然感覺到半空中傳來陣陣逼人的氣勢。他心潮澎湃地抬起頭,便看到灰衣老者赤手空拳地自火堆上方緩緩落下身形,先前那柄短刀已然不見了蹤影。
篝火堆的火勢正旺,嗶嗶啵啵的爆鳴聲不絕於耳,但是灰衣老者並不躲避,反而昂然立身於火焰之中。一人多高的火焰完全奈何不了灰衣老者分毫,橘紅色的烈焰被一個無形的氣場,完全地隔絕在了灰衣老者身體周圍一尺之外的地方。
看著如天神降臨般屹立在烈火中的灰衣老者,小河感到異常激動,一雙睜得溜圓的眼眸中爆發出熾熱的光彩。自從第一次聽說有關武者的傳說,小河就一直認為像他這樣的尋常人家的子弟,是無論如何也接觸不到隻出現在傳聞中的武道強者的。
但是在這一天裏,這樣的高強武者小河就已經見到了四人,其中一人險些一腳將他踢死,而此時出現在眼前的灰衣老者卻說可以幫自己達成心願——小河現在最大的心願,不就是成為像他們這樣的強者嗎!
想到這裏,小河怦然心動,隻見他跨過由數百木簽組成的“箭陣”,走到接近篝火堆的地方,照著說書先生描述的拜師禮節,雙手抱拳,便要屈膝跪拜:
“晚輩穀小河,願拜老先生為師,懇請老先生教我!”
小河神情懇切之至,然而一道柔和的無形勁力自前方傳來,隔空扶住了他正在下沉的身體,令他始終都沒有跪下去,在這道勁力的托舉下,他屈膝半跪的身形竟重新站得筆直。
一陣沙啞蒼老卻帶著些欣慰的笑聲中,灰衣老者自火焰中飄然落下,淩空走到了小河的麵前。
灰衣老者阻止小河向他跪拜行禮,轉而向後者頷首欠身施了一禮,說道:“公子當麵,老朽豈敢受此大禮,先前為使公子信服,不得已而賣弄些小手段,還望公子不要怪罪。”
“公子?”小河不解其意。
麵對稱呼上的突然改變,小河不由得感到十分疑惑,神色舉止之間顯得有點茫然失措。他心中隱隱有些惶恐,但對眼前的灰衣老者卻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信任感。
“有些事當下不便言明,還望公子見諒,公子的身世是關乎人族命運乃至人間興亡的大事,待日後時機成熟之後,老朽自當坦誠相告。”灰衣老者拱手道。
“我不懂什麼公子、什麼身世……”小河揉著有些作痛的太陽穴,想讓自己變得迷糊的腦子恢複正常,然後用熱切的眼神看著灰衣老者,問道,“我隻想知道老先生可不可以把削木簽、射火箭的本事教給我?”
“承蒙公子看重,老朽自當傾囊相授,況且……”灰衣老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