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昊元年正月。宣城。
一駕馬車踏著一地薄霧,緩緩的漫步街道。車上,一個青衣的蒙麵女子正握著韁繩,眼神不住環視四周。雖然還是清晨,但宣城已經很熱鬧了。起早的人們挎著菜籃子,買菜賣菜,討價還價,不亦樂乎。
“葆兒,我看這宣城還不錯,我們就在宣城休整幾天吧。走了這麼長的路,也該歇一歇了。”清悅的聲音響起在吵鬧的大街上,自有一番清新脫俗。
“一切都聽姐姐安排。”車內傳出淡淡的回應。聲音不大,但聽見如此婉轉之音,也想象的出車內女子的容貌。
“好,我們就在悅來客棧落腳。”青衣女子道,驅車向不遠處最氣派的一家客棧趕去。
車內的女子挑開簾子,纖纖素手宛若蔥削:“姐姐,不幾天就是元宵節了,聽說宣城的花燈是最有名的,我們看完花燈再走如何?”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好啊,我一定多買幾個漂亮的花燈送給我的幹兒子。我看,到不了盤城,馬車就塞滿了,到時候,你就跟著馬車後麵跑吧。”
“那也好啊,這些天被你喂得那麼飽,再不運動運動我就真成為一個大胖子了。”車內的女子笑道。聽她們的一問一答,顯然是關係極好的姐妹。
看到有馬車走近,店小二早早的跑過來,臉上掛滿笑意。他殷勤的牽過馬,然後拉開簾子請車內的人出來。然而眼睛剛剛閃過,整個人都僵在那裏。青衣女子心下納悶,瞥眼過去,也頓時僵在那兒。
車內是一個麵黃肌瘦的老大娘。臉色蠟黃蠟黃,如同得了什麼怪病一般。雙眼無神,目光呆滯,容貌可以說是醜到了極點。隻是一頭挽起的青絲還能代表著年輕。
“這……姑娘,這位大娘是來看病的嗎?”店小二結結巴巴,顯然是不願意這樣的客人入住的。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隨手向大娘臉上一掃,頓時蠟黃的麵皮被撕了下來。麵皮之下,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麵容。店小二的眼睛再一次瞪大,差點兒就掉了下來。
“你的易容術長進很大啊,連眼神都分不清真假了。”青衣女子道。
“哎呀,清姐姐,你幹嘛拆穿我啊。你不知道,當時小二哥的表情有多有趣。我想,易容之後,就能杜絕那些以貌取人的險惡之徒,於我們日後大有方便啊。”車內的女子跳了出來,淡紫色衣衫華貴,襯托出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青衣女子再一次無奈的表示:“那你也不能裝的這麼醜啊,我都被你嚇壞了。”
“有那麼難看嗎?”車內女子一臉無辜,隨即笑開了:“看來宇文的易容術真的是很高超啊。”
這兩個女子就是昊清和葆兒。當日逃出皇宮,宇文送了他們一段距離就離開了,誰知第二天又專程跑來送了這個東西。兩個小女生看見一位絕色美男辛辛苦苦來回跑,感動的稀裏嘩啦,就差沒有把宇文拽住一起走了。
但是聰明如宇文,也隻是一個閃身,交給她們這本易容秘籍,隨即一晃就沒有了影子。
兩位冰雪聰明的姑娘一路研究,不過半月時間,已經學會了不少東西。也曾經帶著自製的易容麵具在大街小巷轉悠,無一次被人識破。
“店小二,這馬車交給你了,馬兒一定要好好喂養。”昊清淡淡吩咐一聲,步入悅來客棧。店小二仍然癡癡呆呆的,直到葆兒奮力推他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宣城雖說是比較繁華的一座城池,但是見到美人的機會也並不多。一來閨閣小姐從不輕易拋頭露麵,二來隻是個打雜的小人物,接觸的人形形色色,唯獨就少絕色的美人。是以一下子就完全看癡了。
葆兒緊跟在昊清身後,無奈的歎息一聲,將袖中的麵紗取下帶上,才步入客棧。大廳裏,坐滿了人,見有人進來,都抬起頭盯著看。被多雙眼睛看著,葆兒開始慶幸自己是戴了麵紗而不是麵具,要不,早就被轟出去了。
她們選了一張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這個位子,不僅安靜,而且視線極佳,外麵的湖光山色一覽無餘。可是,看著這麼好的位子,既然大家不坐,她們當然就不客氣了。
誰知剛一落座,店小二就匆忙的跑過來,滿臉歉意:“對不起,兩位客官,小店的這個座位是為一位貴人專門定製,不允許別人入座,所以……所以請兩位客官移位,小店有得罪之處,請二位見諒。”
葆兒眼睛一掃,整個大廳就隻有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空著的座位。離開這個極佳的座位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葆兒當然是不願意的,特別是看著這麼一個位子空在那兒。
昊清也是注意到了這個局麵,當下眉頭一皺,一股傲氣就生了出來。出身帝王家,即使再內斂,但絕對不會允許被小瞧,被無視的。平日裏隻有別人讓座的分,今天竟然要她讓位……
士可殺不可辱,那位貴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架子竟然大到這個地步。昊清淡淡的瞥一眼店小二,嘴裏清晰地吐出三個字:“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