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瑤看見牆壁上掛了一副氣勢頗為壯烈的畫,畫中山水陡峭磅礴,高聳入雲的山巒薄霧冥冥。
畫境高闊,望之讓人心生空曠之感,又讓人有種眾生之於天地是何等渺渺。
都說可以從一個人的文章看出作文者的心性,其實,畫作何嚐不是一樣。
能作出如此畫作的人,必定非同一般凡夫俗子。
穆輕瑤定定的看了片刻,偏頭衝司馬桀一笑,“不知此畫出自何人之手?畫得還不錯。”
聽得穆輕瑤言語間對作畫之人的褒獎,司馬桀的目光掃了牆壁之上的畫一眼,隨即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明亮的燭火下,那雙如鷹般的眸子裏竟閃過些許羞澀的意味。
穆輕瑤不以為意,轉身麵對著他,手腕處的繩結隨著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擺動著,她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知道二公子要如何處置我這個‘刺客’?”
司馬桀冷傲的目光凝著她,薄唇微抿,似要將她看透。
片刻後,司馬桀朝前兩步走到她跟前,穆輕瑤下意識便往後退了一步,隨著他的靠近,麵上的笑意卻逐步消失。
在他麵前,那些毫不在意的笑也都隻是表象。
這個小魔頭從小給她造成的陰影不曉得有多深。
見此,司馬桀眼底的神色不由陰沉了一分,望著她的目光寒意凜凜。
穆輕瑤整個人緊緊的繃著,每一寸肌膚都處於防備狀態。
司馬府二公子,冷清的時候可以殺人,笑著的時候也可以殺人。
他的情緒,似乎永遠都帶著血色。
看見她一臉的戒備,司馬桀麵上帶著幾分冷嘲,手中卻猛地一扯握著的繩子,穆輕瑤吃痛,卻僵硬著杵在原地。
司馬桀冷冷的掃了一眼被他扯得磨掉了一層皮的纖細手腕,劍眉邪邪一挑,嘲弄道:“要你死,你躲得了嗎?”
聞語,穆輕瑤臉上一白,他的嗜·血她從小就見識過。
在他的眼裏,似乎沒有把誰放在眼裏。
包括整個宰相府的主人司馬震,即他和司馬蘊的父親。
穆輕瑤看著他,麵上慢慢恢複至一片平靜,最後方緩緩的走至司馬桀的麵前。
他高高的俯視著她,就那麼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走到跟前。
然後司馬桀朝她的手腕處伸手過去,穆輕瑤下意識便把手腕往旁邊一偏,卻仍被他穩穩的握住。
他的手指不同於司馬蘊的,他的整個手掌握住她的時候,穆輕瑤很清晰的感受到那冰冷的粗糙感。
她對這樣的觸感很熟悉,隻有常常揮舞兵器的人才會有那麼厚沉的繭。
司馬桀兩下便把繩子解開了,不待他說話,房外有人忽地喚了句:“二公子。”
司馬桀不悅的側過身子,盯著房門道:“說。”
房外的人頓了頓,方道:“大公子傷重,可能……”
話還沒說完,穆輕瑤身子不由微微一晃,整個人朝後踉蹌了兩步,臉色一下便慘白起來。
司馬桀偏頭看她,眼底不禁湧現出一抹怒色,隨即陰沉沉的問道:“你還在擔心他?”
低低的笑了一聲,又道:“何必假惺惺的,你不是要殺他嗎?不是想他死嗎?怎麼,又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