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奴才這就上菜。”小柱子頭點的像蔥蒜，麻利的端過碩大的盤子，朝琉璃使了個眼色。
呃，這是什麼表情。琉璃接過他手裏的盤子，跟在身後。
殷公公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有好戲看了”的笑。
靠，這個盤子還真重，是什麼東西做的？菜沒幾兩，全被盤子占了去。還要走多遠？琉璃瞄了一眼前麵，長廊望過去看不到盡頭。手酸的發麻，心裏還有一點點緊張。
小柱子走在前麵，手裏沒東西，走的又快又輕鬆，還回過頭來對琉璃說：“快點，小七子！”
唉，人善被人欺，現在連個小太監也偷懶指使她，琉璃隻好加快腳步，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現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門口守著彌勒佛一樣的胡總管，站在門外都可以看到裏麵燈火輝煌。
小柱子終於停了下來，小聲說：“裏麵就是今日皇上和燕妃娘娘用膳的地方，小七子，你先在門口候著，我出來叫你你再進去。”
說完，他甩了甩袖子，恭恭敬敬的走了進去。
門關上了，琉璃就聽見裏麵的人在高聲喊：“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小柱子恭祝燕妃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套，真老套！跟個女人祝福生日，不能說點什麼永遠年輕啊，永遠美麗，永遠十八歲啊，非要說這麼舊的詞。
琉璃望著眼前這扇門，忽然又開始緊張，盤子也跟著她微微發抖，還好，她所有心思所有力氣都放在這盤皇家菜上，才不至於打翻。為什麼緊張，難道這扇門裏有什麼？
那邊，胡總管似乎在欣賞院子裏的桃花，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桃花讓他想起了他的老情人朱砂，反正是根本沒在意她這麼個小太監。
這個時候，殿門忽然打開了，裏麵傳來小柱子不快不慢的聲音：“上菜啦——”
琉璃急忙端著菜走進去，完了，一屋子的人，“刷”，她像被打上了聚光燈，站在舞台中央。最倒黴的是，小柱子在她耳邊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跪，快跪呀！”
哦哦哦，一屋子皇上娘娘大臣，是要跪，可是，怎麼才能跪下來，她手上端著一大盤菜啊！她杵在那裏，小心的蹲下身體，“噗通”跪在地上，與其說跪，還不如說是腿一滑跌下去的，她手上的菜隨著她的不規則運動猛烈的搖晃，幸好，不是什麼湯湯水水，終於在晃了幾晃之後，暫時安全。
“呼——”她吐了口氣，接下來，接下來該幹什麼？難道就一直跪著？那上麵的一大桌吃什麼？
她伸手把盤子遮過頭，留個空擋朝小柱子瞄，那小子嘴裏一直做著個嘴型，卻不敢說出來，好像是：什麼什麼娘娘？
娘娘什麼？娘娘今天生日，娘娘想吃飯了？對了，她忽然想起剛才聽到小柱子進來時說的一大段老套的詞，照搬照搬！
“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說好這兩句，她本來應該繼續照搬：“恭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祝娘娘生日快樂！永遠年輕永遠漂亮！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天哪，這是什麼話？！要不是手上端著個盤子，她真想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
大殿裏一片寂靜，似乎空氣都凝結了。琉璃可以想象桌上的一群人已經呆掉了，小柱子正氣的吐血。
“皇上，這是哪宮的？怎麼如此有趣！”安靜了片刻後，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笑聲。
咦？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不扭捏，不做作，嗓音很醇，還帶著一絲磁性。
呃，性情中人！這是琉璃最喜歡的種類，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笑聲來自一個身穿錦繡牡丹圖案的華服女子，她似乎很高，肩膀很寬，人卻很瘦。細細的丹鳳眼，鼻子很挺，嘴卻很大，下巴尖尖的，所有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不見滑稽，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味道，要不是她身上綾羅錦緞，珠光寶氣，貴氣逼人，琉璃實在不能把這個高瘦的女子和小鳥依人，千嬌百媚的皇妃聯係在一起。
這個女人，柔中帶著英氣，給人一種中性之美。
“燕妃娘娘，小七子剛進宮不久，請娘娘恕罪！”小柱子一下子跪在地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燕妃娘娘？！耶，沒有妃子的嬌弱，狐媚，也不是琉璃幻想中叉著腰的悍婦，眼神清澈，正饒有興趣的打量她，充滿．．．．．．親切？！
琉璃發覺有點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