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大人摸著胡須，輕輕點頭。紅禧的笑意更深，歡欣的說，“紅禧這就去取筆墨。”轉身對琉璃說，“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紅禧走後，閔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琉璃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琉璃被他看的手不知道該往哪放，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咳．．．．．．閔大人，這裏是不是隻有一位閔大人？”
“隻有在下一位。”閔大人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說下去。
琉璃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踮起腳，湊過去輕聲說，“閔大人，你認識一位叫白小綰的姑娘嗎？還有一位啞巴婆婆。”
閔大人聽到一半，怔了怔，笑意斂去，臉色凝重，銀白色的胡須似乎輕輕顫抖，看了她許久才問：“是她叫你來的？”
“啞巴阿婆跟我說，如果到了宮中，就去找你，告訴你什麼．．．．．．”琉璃想了想，說，“換影．．．．．．”
閔大人的眼神望向遠處，似乎若有所思，半響，才說，“在下知道了，姑娘，今日之事，不可對他人說起，切記切記。”
琉璃點點頭，她當然不會對別人說，這對她也沒什麼好處。可是．．．．．．等一下，姑娘？這個長胡子先生居然叫她姑娘？難道他已經看出來了？！
呃，這．．．．．．這．．．．．．琉璃一臉害怕的看著他，她自己覺得沒什麼破綻啊。
閔大人似乎察覺琉璃情緒的波動，輕輕一笑，“你放心，閔某不是多嘴之人，姑娘與小綰既是舊識，也是閔某的朋友。何況，我猜想，姑娘此舉也並無惡意。”
他的眼神慈祥親切，卻又似乎能洞悉一切。
琉璃有點不知所措，幸好，紅禧拿了筆墨回來了，她吐了口氣。
“大人，你們在聊什麼？”紅禧看了看他們。
“我們在說古畫的由來，小七子對此也很感興趣。”閔大人摸了摸胡須，別有深意的笑了。
“是嗎小七子？”紅禧看著她，“那今日我們一定要好好跟大人學學。”
“嗯嗯。”琉璃一個勁點頭。天，鬼才對什麼古畫感興趣。
紅禧撩著長袖磨墨，閔大人臉上波瀾不驚，琉璃心裏卻像打翻了墨汁，換影是什麼意思？白姐姐與這位閔大人又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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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儲心殿，紅禧瞄了瞄裏屋：“還好，小六子沒來過，他若知道我私自帶你出去，定又要說我。”
“紅禧，小六子現在也會來嗎？”
“他除了要喊皇上去早朝，還負責為皇上傳膳，一些皇上身邊的事，他都得跟著，包括回宮。”紅禧說，“不過，今日皇上也許會在燕妃娘娘宮中用膳。”話說到一半，她忽然看了看琉璃，接下去的話，就不說了。
燕妃娘娘？也就是長堰的老婆。紅禧這小妮子這樣看著她，一定以為她會吃醋，她一早就知道她的名字，應該是長堰跟她提起過。可是，她憑什麼吃醋？別說人家是原配，就算是個什麼花什麼草，她也沒資格呀，她隻是長了白姐姐臉的葉琉璃。
想到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讓她被長堰誤認為白姐姐而逃出了恐怖園，入了宮，這張臉，連殷公公的鬼眼睛也認不出來她就是當初他帶進萬豔園的丫頭。這張臉，以後還會給她帶來什麼？
“琉璃姑娘。”紅禧見她不說話，以為說到了傷心處，便輕聲說，“皇上終究是皇上，三宮六院，嬪妃無數。萬歲爺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萬歲爺對姑娘，真的是不一樣。紅禧在宮中那麼多年，未曾見過他為一個女子如此牽腸掛肚。如若紅禧有姑娘一半的命，死也知足了。”說到最後，語聲漸弱，紅禧一雙本來充滿靈氣的眼睛，忽然黯淡。
琉璃看著她，嘴裏像吞了黃連，唇邊浮起一絲苦笑，她真想告訴紅禧，她的主子，牽腸掛肚的，是另一個人，想留在身邊的，也是另一個人。而她，不過和她一樣，隻是他身邊一個不相幹的人，或許，還不如她。
可是她當然沒有說出來，她是個鬼，是個離他們幾千年遠的鬼，來到這裏隻不過想完成任務早點輪回，這些，說出來，又有誰相信？
她正想著，外麵傳過一聲悠揚的喚聲：“皇上駕到——”
紅禧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忙跑到門口跪在地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琉璃還來不及站起來，就看見長堰緩緩走了進來，身後，是低著頭的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