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台之上,美人纖手勾挽,水波流轉,攝人心魄,淩空飛舞,裙裾飄搖,舞出人世繁華;一旁伶人聲樂不斷,美音繞梁,笙簫齊奏,琴簫和鳴,鳳鸞祥和,且聽盛世高歌;兩邊百將舉樽對飲,眉目豪放,狂歌笑談,醉生夢死,飲出今宵一夢;台上,雙王無視禮節,纏綿而臥,緊緊相擁,玉壺在手,澆灌唇喉,灑遍仙身,情意繾綣,****無限,放蕩一夜無話。
且看那大堂之中,台上台下鶯歌燕舞,紙醉金迷花紅柳綠,笑意盈盈,嬌聲無盡。那高堂之上緊緊纏繞難分難舍一雙人,她腰肢細軟,沉醉暖香;他眼波含情,看盡流紅;青桐紫輕柔觸碰的肌膚,飛花無數,情動千種,羅裙春香,曖昧襲人。
放眼望去,這些人竟活生生勾勒出一副五彩斑斕如夢如幻的圖畫,隻是那畫中的人們,癡的癡醉的醉,笑的笑睡的睡,休談人倫無常,休歎落花離枝,休說雛燕離巢,隻盼忘生忘死,忘我一回。
隻是這樣的醉生夢死,僅此而已!
夜深人靜,星光燦爛,大堂之中,清醒的人離去,沉醉的人睡下,竟無絲毫生氣。寬大的王椅之上,那一白一藍相繼沉醉而眠的雙王安安分分地脖頸相交,青絲相纏地靠在一起。旁人此時若看去那一對外貌絕對是男子的兩個人,絕對判定那二人乃斷袖。
看著懷中安一張臉被青桐紫染得紅暈,緊緊閉上眼,麵目安詳睡去的蘭紫蘇,無痕王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手輕輕地撫摸著那人挺直的鼻梁,聲音柔軟的如同棉花:“原來……還是個孩子!”
無痕王挪出被蘭紫蘇緊緊握住的手,慢慢從王椅之上起身,孤孤單單地立於沉睡的萬人之中,如同超脫世俗的仙人一般高高在上地俯瞰著眾生,那一頭帶著酒香的濕潤長發鬆散下垂在肩頭,無痕王掃過沉寂的大殿,輕輕拿下半張黑色麵具,露出一張白淨無暇絲毫沒有醉意的臉,終於能以真麵目示人,一直緊繃的心頭竟是如此放鬆,輕啟朱唇,侃侃念叨:“眾人皆醉我獨醒……原來是這般愜意。”
“眾人皆醉,卻不一定……隻有你醒著。”一人還未安靜個夠,身後那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無痕王轉過頭看向漸漸起身的蘭紫蘇嘲笑道:“都說蘭墨王武功、容貌、才華、智謀皆是人中龍鳳,不想酒量亦是如此。”
“無痕王的酒量不更好麼?”蘭紫蘇似笑非笑地看著無痕王那張白淨地像是根本沒有碰過酒的俏臉。雪裏青麵容淡雅無波無緒,卻忽然轉過頭,看著外麵空曠的黑夜,長噓一口氣,踏著大步向大堂之外走去,而聲音卻在慢慢傳來,如同清流潤滑著人心:“妖夫!”
蘭紫蘇本是淺笑不斷,可聽到那向前走去的女人突然喊出好久自己都沒聽過的兩個字,心頭震動顫抖的厲害,目光萬分激動看向那一抹遠去的白影,手也緊張地不自覺握緊。
“最後叫你這一聲了,以後……真的不能再這麼叫你了。”雪裏青站在大堂門口,萬人之中,像一縷孤獨的魂魄蕩漾著,飄搖著,又像一秋葉,孤身流浪。蘭紫蘇像是沒聽明白一般不解地看著那一抹孤寂冷清像是隨時都會飄走的女子,醉意朦朧的眼中劃過一絲不舍:“為何?”
“你怎麼忘了?還有十天,忘憂公主便是十歲的生日,也是……”說到此處,蘭紫蘇眉峰抽動緊蹙一起,一雙深邃的眼中藏著難以言語的複雜情緒,而雪裏青卻是輕輕一歎,一雙暗自藏滿眼淚的細長鳳目貪念著不舍、傷悲與一點……慶幸。
“也是你蘭墨王履行自己對胤哀帝宋問臨終前的承諾,迎娶忘憂公主……為妻,做你蘭墨王的……王後!”
“妖……女……”蘭紫蘇坐在王椅之上,雙手緊緊抓住王椅,緊緊盯著那一動不動的白影,聲音哽咽顫抖的厲害:“你……真願意我娶她?”
“妖夫……”雪裏青隻是說著這兩個她曾叫過無數次的名字,聲音之中多了幾分叮囑:“既然你選擇了,我隻希望你能走完你自己選擇的路。忘憂公主……會是你的好妻子。而我……會送你一個天下。今夜這青桐紫,就當我最後和你一夜的禮物!”
看著那漸漸消失的白影,第一次發現,那抹白影竟是如此單薄,單薄的弱不禁風,蘭紫蘇那向來自信高傲的眼睛竟閃爍著水花,沒錯,她說的沒錯,這都是自己曾經選擇的,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此時在這裏猶疑不決,當真是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