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角倒是起完了,這東西不能在菱角秧上擱太久,一旦菱角成熟了,就會從秧上脫落,掉進水裏,到時可就撈不到了。
在他們活快幹完的時候,麥芽就帶著幾個小兵小將,回了家。先讓李氏燒了一大鍋開水,原本準備著讓大頭跟去黃家跟林家替他們取衣服的。
可還沒等出門,黃氏背著兩個小娃就過來了,林氏也來了,她家林娟早會走路了,隻要拉著就成,黃氏的兩個小娃也會走路,可這兩小子懶的很,非得讓黃氏背氏,好在林氏空著手,就讓她幫著抱一個。
林氏一進門,看見院子裏堆的蓮藕跟菱角,滿臉歡喜的道:“喲,收這麼些哪,這得吃多少頓才能吃完哪?”
李氏從廚房出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子,招呼她們進來坐,讓大頭去堂屋裏搬了凳子,“這不是還有你們呢嗎?咱們幾家分分,回頭你們也背著回去燒。”
林氏也不客氣,把小寶放下地,這小子看見牛牛他們在那玩,著急忙慌的跑去了。黃氏也把懷裏抱著的大寶鬆到地上。小娃見小娃,格外親切。
林氏笑嗬嗬的道:“既然他李嬸都這樣講了,我也不會跟你客氣,回頭等我家羊宰了,給你家送些羊肉過來。”
麥芽接過大頭拿來的凳子送給她倆坐,“嬸子,你家才養了一隻羊,殺了肉,還是留著自己家吃吧,我們在客棧要想搞到羊肉,還是很容易的,回頭你們要是想要啥新鮮菜,也隻管跟我說。”
黃氏道:“麥芽當了老板娘,講話都不一樣了,好闊氣的,你要真是路子廣,就給你黃大哥說個媳婦唄!他要是再說不上媳婦,可就得打光棍嘍!”
李氏笑道:“大全是顧著生意,又不是找不到婆娘,你別瞎說。”
黃氏笑的很無奈,“這做生意跟娶媳婦又不衝突,給他介紹了那麼些個,可他就是不同意,真是不曉得他到底要找個什麼樣的,我現在都不能看見他,一看見他,就煩的不行!”說起兒子的親事,黃氏是百般無奈,萬般操心。這些話反過來倒過去的講,連她自己都聽煩了。
林氏擺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在這兒叨咕這些事有什麼用啊,好心情都叫你攪壞了,行了行了,煩心的事回頭再說,麥芽啊,快烀些菱角出來給我們嚐嚐,把你黃嬸的嘴堵上。”
麥芽笑道:“菱角剛剛下鍋,過會就能吃了,我再去洗些蓮藕,回頭給你們做個糯米藕,可甜著呢!”
林氏自然是沒吃過她所說的糯米藕,不過聽著應該挺好吃的,“那成,牛牛我幫你看著,你快去做吧,有啥要幫忙的,隻管說。”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你看著他們幾個吧,”現在還沒到燒晚飯的時間,但是麥芽想到他們幾個在水裏泡著,便琢磨著燒個鍋子,燒辣一些,配上酒,才能達到最好的驅寒效果。
大鍋裏燒著開水,就等他們回來洗澡,小鍋裏烀著菱角。沒有鍋可用,麥芽隻得另外起了個炭爐子,到裏屋拿了塊曬幹醃過的兔子肉。
裏屋的梁上掛著兩個風幹的兔子,剝了皮毛,風幹的時候,在外麵抹了一層調配好的醬汁。等到風幹,那醬汁便融進兔子肉裏了。
這兩隻兔子可不是李元青,上山獵的,他都不在家,哪有時間上山打獵。這是哥哥在果園裏無意中打到的,送了兩隻過來給他們。馬上要到醃鹹貨的時節,也是麥芽為啥選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原因。
兔子肉用開水泡軟了,再剁成小塊。麥芽又從廊簷下掛著的幹紅椒繩子上,扯了好幾個幹紅椒。都是自己家菜園的紅椒,到青椒變紅的時候,竄起來,放在廊簷下,讓它慢慢風幹,而不是爆曬。要是爆曬的話,會把紅椒曬的焦脆,一碰就碎了,哪還能燒菜。生薑也要多切些,等會把兔子肉跟紅椒和生薑擱在一起爆炒,一定得炒出辣香味,期間不能加水,連醬油醋都不擱,完全是幹燒,這樣能讓兔肉充分吸收辣啦,等幹燒的差不多,再兌水。想著剛剛大花拿了豆腐,麥芽便又切了些豆腐擱進鍋裏,一塊慢燉。
頭一年的洋蔥快完了,不過菜園裏春上種下的洋蔥要收獲了。看著他們還沒回來,抬回來的蓮藕也不用洗,有淤泥裹才是最好的,淤泥可以在一定時間裏,保護蓮藕不會被風幹,也不易爛。
前世城市裏賣的蓮藕,又是用水泡,又是拿礬進行漂白。看著白白嫩嫩,顏色很好看似的。其實不然,家裏水塘自種的蓮藕炒出來口感爽脆,即使是老藕節,也不會吃出苦味來。
想著要做些糯米藕給他們嚐嚐,但是此時做恐怕來不及,得等到晚飯一起吃了,不過但糯米得要先泡上。麥芽想著縮短泡製的時間,就用溫水泡,而不是涼,等到將糯米泡開,就能填進藕孔裏了。接下來的步驟也不難,
乘著他們還沒回來,麥芽便扛了鐵鍬去菜園起洋蔥,大頭很懂事的過去幫她的忙。
小豹其實一點都不想帶四個小屁孩玩,特別是林娟,性子又急又暴躁,稍稍不如意,又是哭又是鬧的,大寶跟小寶也皮的很,要麼就跟林娟搶東西,要麼就這裏戳戳,那裏搗搗,一刻都不得閑著。反倒是牛牛最乖,小豹不想理他們三個,就拉著牛牛到廊簷下玩。
麥芽臨去菜園時,叮囑李氏帶看著鍋裏的菱角,這東西好烀,水滾了之後,稍稍溫一會,就能撈出來吃了。
早在下鍋之前,李氏就把嫩的跟老的菱角分開了。老的菱角在吃的時候,事先用菜刀切開,免得用牙咬,再把牙硌壞了。
鍋裏撈上來的菱角有一大盆,林氏看李氏拎的費勁,便過去幫忙,又從井裏打了水上來,把菱角倒在井水裏泡涼。
黃氏卷了袖子,道:“我也來幫忙,不能光坐著,看你們幾個在那幹活。”她去廚房拿了案板跟菜刀,就擱在院子的大桌上。
李氏笑道:“這有啥多幹少幹的,他黃叔不也在後麵幫忙嘛,對了,你們家定下啥時候殺鵝嗎?回頭跟我說一聲,我也去幫忙,以往我腿腳不好,盡讓你們幫忙了,如今身子好些了,自然得好好謝謝你們才是。”
林氏道:“瞧你說的啥話,咱們幾家說什麼謝不謝的,你自己剛才不也都說了嘛,鄉裏鄉親的,說那些可就生份了,既然你身子骨好了,改天我家殺鵝請你去吃鵝雜鍋子,去年在你家,麥芽燒的鵝雜鍋子可好吃了,今年殺鵝的時候,麥芽要是在家,讓她也去幫著燒。”
鵝雜鍋子,就是殺鵝的時候,不能醃製的鵝內髒,比如接下來的鵝血,加一點水,加些生薑,連著碗擱在鍋裏蒸熟,回頭燒的時候,跟豆腐似的劃開,放湯鍋裏煮著就成。還有鵝肝,鵝心。鵝腸子得留著,回頭栓鵝肫時用得著。
黃氏也道:“他李嬸,你就是不說,我也得請你,你瞧瞧我家這兩個皮貨,我真是被他倆纏急了,別說殺鵝了,就是喂鵝,都得乘他們睡著,要不然給他倆瞧見了,就得把鵝攆的到處跑,所以啊,我就想著幹脆把鵝都殺算了,往後應該沒暖和天了,要不把鵝醃鹹一些,省得醃不好再給弄壞了。”
這醃鹹鵝是最講究經驗的,因為鵝肉遠比鴨肉來的厚實,兩隻鴨子也頂不上一隻鵝大,特別是榆樹村土生土長的大白鵝,大的能長到十幾斤。鵝大,鵝肉也自然也厚,要是醃的不透,萬一天氣回暖個幾日,就會使得鵝肉變質,或是烀出來時,散架,不成形。但若是一味的多擱鹽,醃的鹹,也會失了鵝肉的鮮美,同樣是糟蹋東西。畢竟家鵝的生長周期很長,從年頭喂到年尾,又是放鵝,又是喂鵝的,可辛苦了,不比養豬來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