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上的雜草很容易處理,隻要用鐮刀就地割了,這麼烈的太陽,暴曬上兩天,點上一堆火燒了,那灰還能用來肥地。回頭再從老家帶些雞過來養在上麵,等到上麵堆了一層雞糞,便能翻一翻,用來種菜了。
林翠起床後,聽說找到一處能種蔬菜的地方,她也高興,直說回頭她得種些自己喜歡吃的蔬菜,小白菜得多種些,用來燙豆腐,是最好不過的。另外還得種些南瓜跟芋頭,還有向日葵。
麥芽聽她說了一大串,好笑道:“這地還沒開出來呢,看把你急的,我剛剛繞到小橋那裏去看了下,那河溝的深度離岸上有些距離,以後取水澆園肯定不方便,回頭還得讓他們幾個把菜園靠近河溝的一邊,平整弄好,最好是能弄幾塊青石板,回頭鋪在那裏,要是水好的話,還能在河溝邊洗衣服。”因為是活水,所以才能洗衣服,要是死水,她情願從井裏打水上來洗,也不願意到河溝裏洗。
林翠麵上一喜,“那樣最好了,瞧這整天弄個床單被套啥的,都隻能在個小盆裏擺動,憋屈死了。”
“有的水給你洗就不錯了,再說,井水多好,冬暖夏涼的,你瞧著吧,到了冬天,那河溝裏的水,能把你手指頭凍掉,哎喲,這臭小子越發不老實了,”牛牛在麥芽懷裏掙紮著要下地,麥芽一邊跟林翠講著話,一邊拿了個長圍巾。其實也不算是圍巾,是她把舊衣服縫在一起,做成一塊長布條,箍在牛牛肩窩下,她從後麵拉著布條的兩邊,這布條也足夠長,牛牛在地上學步走,她站著拉,也不會覺著累腰。跟學布帶的作用差不多,但是方便很多。不用費事去穿,調節起來也方便,想怎麼調就怎麼調唄!
林翠看她又變出個花樣來,好不羨慕,“你又從哪學來的新奇玩意,這樣勒著他,不會硌著嗎?”
牛牛雙腳著了地,便在那又是蹦又是顛的,還學著挪動起腳來,這小子勁頭大,為了防止他下麵漏掉,麥芽把繩子角度往下調了調,才對林翠說道:“隻要別提的太高,順著他的咯吱窩去提,我家牛牛腿上有勁,能撐起來,等他會挪步子,能站穩了,便不費什麼勁,隻要掌握著大方向,別叫他摔著就成。”
牛牛確實很硬紮,還不到十個月,便急著要學走路,不給走不行啊!他在大人懷裏待不住,非得走不可,就是步子挪的還不穩。麥芽每天隻給他走半個時辰左右,怕他走的太多,對腿腳不好。等到十個月之後,便行了。到時再多給他喂些蝦子跟羊奶,離學會走路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林翠看牛牛站在地上蹦的歡快,可把她笑壞了,“你看你家牛牛扭的步子,好好笑,像跳舞似的,喲,還會甩胳膊呢!”
牛牛看她笑,他也跟著笑,一邊笑,還一邊流口水,小嘴巴裏時不時啊啊幾聲。
李元青跟李遠都在前麵忙著,住店的客人,很多都在早上退房,他們一般隻有晚上才住進來。這些事情不用她倆插手,再者說,她倆就是想插手也沒那麼功夫,看這兩個小家夥,哪一個能鬆手?
等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小二跟槐子會去把房間打掃一遍,當然了,他們又不分主仆,誰有空誰就幹,反正客人效益好,大家都有紅利可分,也就無所謂怠工一說。
客棧裏早上換下的床單被褥,都送出去,給專人清洗。原本是想找個鍾點工,可後來一想,也不妥當,光是那麼多的床單,就沒處可曬,要是碰著下雨天,那就更麻煩了。承包出去,也省事,不然光是她們兩個人洗,就得累死。至於過了這個點,要是還有客人退房,那床單被褥便由她們兩人來洗。
收衣服的潘家嫂子,帶了家裏的一個男娃過來,他找了個扁擔扛著,回頭把東西兜在一塊,用扁擔挑著就走。這人是林翠找來的,從她接客棧的活開始,就見著麥芽,先前還以為這店就是林翠開的,後來一問才知道,開店的,另有其人。
“大嫂子來啦,”林翠背著冬冬,笑眯眯的招呼她。
潘家嫂子樂嗬嗬的回道:“是哩,今兒天不錯,我便早些過來,想著早些把活幹完,也好上街買些東西,今兒我姑娘回來了,又多個人幫著洗,不用到中午,活就能完了。”她招呼兒子把東西放下,又把逗了下冬冬,看他胖乎乎的小臉甚是可愛,“這小子越長越像他爹了,跟李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林翠笑道:“哪有,他們都說長的像我,也就您說他長的像他爹。”
麥芽正抱著牛牛走過來,她聽林翠說過這位潘家嫂子,知道她是個能幹粗活的人,光是看她那手便知道了,手掌比男人的手還粗糙。身板也壯的跟頭牛似的,要是不穿女人家的衣服,從後麵看,真像個男人,走路的姿勢也像。
林翠趕忙給她們介紹,“潘嫂子,這位便是我常跟你說的麥芽,她可是我們村的能人,這客棧便是她跟元青開的,他倆都是能人,要不然也弄不起這個店來。”
麥芽白她一眼,怪她說的太誇張,什麼能人不能人的,不過是膽子大,開個店而已。
潘家大嫂一看麥芽這身板,這小模樣,嘖嘖稱奇,“哎喲,丫頭啊,你可真是能幹,弄這麼大個店,可不容易,一般人可幹不過來。”
麥芽見她表情誇張的很,急忙岔開話題,“嫂子,您這活一般人也幹不了啊,昨晚我們客棧都住滿了,早上退房的也不少,這些個東西,也夠你們洗的了。”
不光是麥芽急了,潘家嫂子領著的男娃也急了,他頻頻催促老娘,讓她快些將東西清點出來。因為他們是按件計費,洗多少東西,拿多少錢,這樣最公平。
“是哦,看我這腦子,光顧著跟你們說話了,差點把正事都給忘了,”她一拍腦門,直罵自己的粗心。
麥芽站在邊上,看著她倆數床單,這些東西都是成套的,每個客人退房,便換下一套床單,一個被套,一個枕套。
潘家嫂子數了一回,便覺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索性都交給兒子去數,她站在一邊跟麥芽閑話家常,句句不離誇耀自己兒子。她兒子上了幾年私塾,按著她的話說,將來那是得考狀元的。這不,她現在拚死拚活的掙錢,就是為了將來兒子能一舉高中,她也就跟著享清福了。
麥芽看著蹲在地上數床單的男娃,個頭不高,長的也一般般,可能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那牙齒也沒長好,長歪歪扭扭,不張嘴說話還好,一張嘴,便能瞧見滿牙的歪牙,她真是沒瞧出,這小子哪裏有狀元相了,不過天下父母心,潘家嫂子有這樣的期望也屬正常,想到此處,麥芽隻得跟著附和,說幾句好聽的話。
也不知潘嫂子說著說著,怎麼就扯到宏記頭上了,提起宏記,她唏噓不已,“妹子,我就叫你妹子了,要是叫閨女也不好聽,還是叫妹子親切,噯,我今早上算是長見識了,宏家那生意做的,真叫一個絕。”
她不提宏家,麥芽都快把這茬給忘了。昨晚動靜弄的挺大,那麼一群人轟轟烈烈的給攆了出來,附近的人咋會不知道。
見著麥芽不說話,潘嫂子幹脆端了兩把椅子過來,一人一把,坐著準備長談下去。牛牛早上醒的早,這會躺在娘親懷裏,眼看著就要睡覺了。麥芽也不敢再亂跑,要是惹了他的瞌睡蟲,又該哭鬧了。便也跟著一塊坐下,順手拿了把小扇子,替他扇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