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聞言渾身一震,額頭冷汗直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已經派人找了這縣城中另一家酒樓,已經先派人將原先的住客都清走了,主子用的東西,咱們都隨身帶著,無需用他們的,隻是怕他們擾了主子的清靜,所以才讓他們清空了客棧。”
馬車裏不再有聲音傳出來,直到臨近宏記客棧門口時,馬車裏的人,才慢悠悠的對阿福說了句,“別沾了灰塵。”
“是是,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會親自去看著,”他喚來幾個年輕的小太監,讓他們先一步跑進客棧裏去準備著。跟著馬車周圍的侍衛,在到達宏記時,已經四散分開,隻留其中一隊,守在客棧外麵,不許進,也不許出。
宏有成一早接過消息,他憑著多年經商的頭腦,斷定此次來的客人,非富即貴。所以眼見他們拿著好幾張銀票,揚言要包下宏記客棧,他二話不說,便讓夥計去趕人。也不管人家客人是否已經脫了衣服睡覺,也不管人家是否有怨言,反正都得收拾了包袱,離開客棧。
有好幾個客人吵著不願離開,這大晚上的,他們根本無處可去。宏有成可不管,他隻要有生意可做,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命夥計,就是拖也得把這些客人拖走。而且還不能從前門走,防止跟那們貴客迎麵碰上,都是走的後門,被扔在了後巷。
宏記的人也忙壞了,前腳趕走這一批人,連床單被褥都沒來及換,大隊人馬便已到了,宏有成便慌裏慌張的帶著夥計出門迎接。
老太監阿福站在宏記門口,看著站在門前俯首聽命的一幹人等,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他最想看見的一幕。
宏有成走上前,拱手笑嗬嗬的自報家門,“小人是宏記客棧的掌櫃,不知貴客光臨,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貴客莫怪。”以他的精明,能如此卑微的在客人麵前問安,心裏那絕對是有底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去給人拜禮恭迎。
“你隻管把最好的廂房準備好,讓我家主子住著舒服,也就是了,從現在開始別讓任何閑雜人等靠近這裏,否則,小心你人頭不保,”阿福有意無意的翹起蘭花指,身姿站的頗有太監本色。
宏有成有心裏暗暗吃驚,他這寶押對了,貴客就是貴客,還貴的很不一般,趕走其他住客,雖說損失了信譽,可隻要攀上其他的貴人,還怕生意做不大嗎?
宏有成自顧自的盤算著自己的得失,卻不知,先前被他趕出去的客人,全都去了同福客棧。一個個在路上,可算把宏有成罵了個狗血淋頭,並發誓,打死都不會再來宏記客棧。
宏寶站在宏有成身邊,看他滿麵春風的把貴客迎進門,心裏卻隱隱有些擔憂,他不像宏有成那般愛錢如命,不過他也不大懂生意,他就是覺著宏有成這樣做,很容易得罪人。要知道剛剛被他們趕出去的客人當中,不乏老熟客。要是都得罪光了,他以後在莊縣也不好混呢!
阿福站在宏記客棧的大堂裏,環顧了一圈,確定沒有他所謂不幹淨的東西之後,才轉回身跑到轎子前,身子彎到九十度,道:“請主子下車,廂房已經備好了。”
站在轎子邊的兩名仆從,伸手把簾子拉開。宏記門口掛著十幾盞燈籠,把門前幾米的範圍之內,照的通亮。
按著宏有成的想像,這坐在轎中的人,即使沒有仙人之姿,也是個雍容華貴的世家公子。不說別的,光是這聲音就十分的吸引人。可當轎簾門掀開時,首先露出來的圓滾滾的大腦袋,以及頭頂上寥寥無幾的毛發時,宏有成臉色就跟吞了個蒼蠅似的,別提有多難看了。
不光是他不敢相信,連站在他身邊的宏寶,也是想當吃驚。宏寶拐了下他老爹,小聲的道:“爹,我看這人不像皇親國戚啊,倒像個腦滿腸肥的商人。”
宏有成狠瞪了他一眼,“閉嘴,你少說幾句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宏寶自討了個沒趣,懶得再看被人簇擁著走進店裏的客人,他在琢磨著,今晚該找哪個女人快活去。青樓是不能去了,胡柳兒在青樓裏埋了眼線,隻要他出現在青樓的範圍之內,不用一柱香的時間,胡柳兒就得著大刀殺奔過來。不去青樓也沒啥,他還有很多好地方可以去。那日被胡柳兒抓去,在胡家關了幾天,可把他憋壞了,好不容易求胡柳兒他娘,才得已逃脫出來。
那兩名仆從一路攙著主子,老太監阿福便在前麵領著路。當主子快要走了台階時,輕輕的一揮手,阿福立即明白過來,轉過身來,吩咐宏有成他們,“我家主子喜歡安靜,你們在下麵不可以發出聲音,也不要上樓打擾,有吩咐,我會派小仆下來通知你們!”
宏有成連連點頭,“是是,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不讓夥計們打擾到貴客歇息。”
老太監冷哼一聲,上樓伺候主子去了。並留下幾名侍衛守在樓盤口處,叮囑他們,不許放任何人上樓。
等到看不見他們的影子,宏有成才長長的舒了口氣,他不是緊張的,更不是被他們嚇的,隻因這些人氣勢,非同一般,有些人的氣勢是與生俱來,天生的王者。
宏寶見著沒自己的事,便準備溜了,“爹,反正這裏也不用我看著,我出去轉轉,等會再回來。”
宏有成怒罵道:“你又想出去鬼混了是吧?別忘了,你都定過親了,再敢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麵對宏有成的努火,宏寶卻是熟視無睹,滿不以為意的道:“誰跟她定親,爹,沒有的來,你可別胡說,我跟誰定親,都不會跟那隻母老虎,就是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娶她!”
“宏寶,你敢再說一遍!”他講的倒是痛快了,卻沒料到,那隻母老虎真的殺到客棧門口了,要不是礙於門外守著幾名侍衛,她早衝進來將宏寶抓走,回頭先暴打一頓再說。可即使如此,在她聽見宏寶剛剛的那番話時,還是氣頭頂冒煙,牙齒磨的咯咯作響。
聽到這聲音,宏寶渾身一哆嗦,緊張的抓著宏有成的手,“爹,你替我先頂一陣子,我從後門走。”
見他要溜,胡柳兒急了,抬手便要將橫在自己麵前的大刀扒拉掉。
不過,她的野蠻,在有些人麵前,注定是要吃癟的,“再敢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胡柳兒真急了,正準備卷袖子撂倒他們,再去追宏寶的。就見著宏有成火急火燎的衝了出來,他是怕事情鬧大,萬一驚動了樓上的客人,這後果他可擔當不起。
宏有成一把按住胡柳兒,生怕她真跟人家動手,又著急忙慌的跟那些侍衛解釋,“幾位官爺請息怒,這位是我家的兒媳,性子莽撞了些,但她絕不是有意的,還請幾位官爺看在我的麵子,別同她計較。”
那幾人冷冷的看了胡柳兒一眼,似乎有些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也不怪他們要懷疑,這般野蠻的女子又醜陋的女子,哪個男人敢娶。想到兒媳這個詞,這幾人齊刷刷把視線放在客棧裏頭,正準備逃避的宏寶身上。他們看宏寶的眼神,竟多了些同情的意味。
胡柳兒等不得他們放行,就一頭撞了進去,她輕功不錯,步子一動,隻跑了幾步便將正要往廚房去,準備從廚房後門逃跑的宏寶給抓了回來。見著他要跑,胡柳兒是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直打的宏寶鼻子冒血,“你把老娘都睡了,還敢跑,再有下一次,看我不掰折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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