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卵石是先前就從小溪溝邊上撿來的,洗幹淨之後,等下醃豇豆時,把鵝卵石壓在上麵,壓緊壓實,防止豇豆變酸。這醃豇豆,各家有各家的味道,也是各家有各家的法子,所以每家醃出來的味道都不同。
麥芽每次醃的就挺好吃的,有一點點的微酸,吃著脆生生的,蒸熟了,或是炒著吃,都成。
冬生抱著牛牛,領著鄭玉過來時,她已經把豇豆泡好了,正在洗其他的菜。聽見他們推門進來的聲音,她抬頭,一眼就看見牛牛朝她伸出兩隻小手,要她抱抱。鄭玉的肚子不算太大,她有些後懷,大的不明顯,但是不方便是真的,也是彎不下腰了,要不然她肯定得抱抱牛牛。冬生也不敢讓她冒這個險,牛牛現在啥也不懂,要是不小心踢她一腳,後果不堪設想哪!
冬生也不說把牛牛放下,隻對他道:“你娘要忙著做飯,舅舅帶你玩,牛牛要乖,回頭舅舅給你買好吃的。”
麥芽想起元青在後麵撈魚,便道:“你帶他去後麵水塘玩吧,看看他爹打著魚沒,別忙活半點,連條小魚孫子都沒撈著。”
冬生也正想帶牛牛出去玩的,便一把將牛牛舉過頭頂,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隻需把牛牛的兩隻小手抓著,便可以讓他安穩的待在脖子上。牛牛也淘氣,不願被他抓著手,冬生隻好放開他的小手,轉而抓著他的腿。
想來牛牛也很樂意坐的高高的,或許這樣看上去視野更好,所以他快活的抱著舅舅的腦袋,樂的嗷嗷直叫喚,連兩條小腿的力氣都使上了。
看著他倆歡快的身影,鄭玉長長舒了口氣,“唉,我要是也生個兒子就好了。”
麥芽起身給她端了帶靠背的椅子,叫她坐下,“生男生女都一樣,這有啥好擔心的,這胎生不了,下一胎再生,你怕個啥!”
她的話不僅沒能讓鄭玉寬心,反而讓她更加憂慮了,“我娘家村裏就有個鄰居,生了六個女兒,愣是沒一個兒子,你說苦不苦?”
麥芽一邊洗菜,一邊跟她說話,“哎喲,像那樣的情況,畢竟是少數,哪那麼容易就攤在你頭上,你呀,整天沒事就在那瞎琢磨,可別影響了孩子,你得每天過的開開心心,將來孩子的性格才能開朗,還沒發生的事,你想那麼多也沒用,又不能解決問題。”
鄭玉又歎氣,坐在那,呆呆的看著天。
麥芽瞧她的模樣,倒有些產前抑鬱症的傾向,倒也不至於有那麼嚴重,還是重男輕女惹的禍。她現在得忙著去燒飯,可顧不上開導她。
中午的菜,大多都是蔬菜,不過他們從縣城回來時,就想到家裏沒有鮮肉,所以買了些五花肉跟大骨頭。
現在天氣熱了,鮮肉不能擱過夜,得趁早燒了吃。大骨頭可以拿來熬湯,中午擱些小青菜,打幾個雞蛋,做湯喝。或者晚上用骨頭湯下麵吃也成。
至於五花肉,紅燒是最簡單的,隻要添油燒熟,今天不加佐料,擱到明天吃,也就不會壞了。不過在燒之前,得把五花肉先用開水煮到熟透,撈出來放涼之後,再切成小塊,加調料重新炒過。
李元青還真打了不少魚上來,好幾條鯽魚,每個都有一斤多重要,還有幾條胖頭,這些用來熬湯是最好了,有了魚湯,這骨頭湯便留著晚上吃,中午就用豆腐燉魚。
還有幾樣青菜加了辣椒一並炒了,炒的辣午辣香。鄭玉現在不能吃辣,所以她隻能看著,看著他們吃。除了這幾個新鮮菜,麥芽還在飯鍋裏蒸了切好的鹹雞,這還是過正月時候剩下的,再不吃就該變味了。也是去年剩的最後一點鹹貨,她都蒸了。用黃豆醬跟辣椒醬,還有蔥蒜,蒸的冒油,噴香撲鼻,惹人垂涎欲滴。
李氏一覺睡醒,覺得身輕體健,精神好的不得了,又聞到飯香,隻覺肚子實在餓的很。
冬生帶著牛牛在院子裏玩,快吃午飯時,他奶癮又上來了,怎麼哄都不行,非得到廚房找麥芽,哭的那叫一個淒慘,聽的麥芽於心不忍,差一點就想喂他了。
田氏卻一把攔下,“都準備著斷了,忍了這麼許久,現在要是再喂,不是前功盡棄了嗎?沒事,小娃斷奶都這樣,忍過這幾天就好了,牛牛算是很乖的了,他們有些小娃斷奶的時候整天整夜的哭,那模樣看著才心疼人呢!”
李元青把牛牛接過去,抱到外麵去哄,過了一會,果真聽不見哭聲了。
等著秦語堂挖好草藥回來,便開飯了。李家院子裏頭一年種下的樹,這會都長的枝繁葉茂。冬生搬了大桌子在樹蔭底下,又擺了幾個凳子,院子裏透風,坐著吃飯也涼快。
鄭玉跟李氏吃飯時候都很香,特別是李氏,整整喝了兩大碗魚肉加魚湯,米飯吃的就少了些,另外辣的菜也沒吃。麥芽燉了一大鍋魚湯,把李元青撈回來的魚全都煮了,滿滿的一鍋。
麥芽也給牛牛喂了些,怕他被刺著,所有的魚肉她都先嚼了一遍,雖然不是很衛生,但跟卡著刺比起來,還是要安全許多。
秦語堂吃的很少,也吃的很快,他記掛著藥鋪裏的事,或許也記掛著花娘也說不定,總之,他急著吃飯,一擱下碗,顧不喘口氣,便急著回家了。
李元青跟冬生一起把他送到路口,看著他慢慢消失在大路的盡頭,這才轉身回了家。
李氏精神好的不得了,吃完飯,便忙著收拾碗筷,打發麥芽他們都去休息,牛牛中午不能跟麥芽睡,鄭玉跟田氏便帶著牛牛,一塊回田家睡覺。
麥芽掃完了院子,也顧不得休息,忙著把家裏每個屋子都打掃了一遍,有些發潮發黴的東西都拿出來見見太陽。等到李元青回來時,他倆拿著工具,跟李氏打了聲招呼,一塊往果園去了。冬生這會也沒什麼事,便拿了鋤頭一起上山去了。
山上的梨樹長的確實不錯,雖然今年才是種下的第二年,但掛上果子的樹也有不少。他們種下的梨樹跟村裏老品種的梨樹,一眼就看出不同了,但是這些不同,主要還是因為修剪的原因,使得果樹呈現與之不同的形狀。
修剪過的的果樹,最頂端的主幹都被鋸掉了,隻留下往四周散開長的側枝。
先前麥芽也跟哥哥說過,疏花蔬果是有很多講究的,比如:間隔疏花、按距離留果、看果苔副梢留果、以花序位置留果等等。隻要按著以上的方法,讓花與花,果與果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那麼結出的果實就有一定的生長空間,不至於到時結的果子又小又澀。
還有剪枝得按著外圍和上層少留,輔養枝多留,骨幹枝少留。骨幹枝中部多留,下部少留。盛果期樹背上枝多留,背後枝少留;花多樹弱時少留的原則。疏花疏果的總體原則是:保證產量,提高品質,選優去劣,調節分布。
當時種果樹時,是四家一起種的,但若是分開來算,田李兩家的總數加起來,也是不少的,要是嚴格管理起來,肯定很累人。最近麥芽跟李元青之後都忙著開客棧的事,論起來,這果園反倒是哥哥管的較多。
冬生指著樹上鳥窩,道:“最近來了好多山雀,在果樹上坐窩,趕都趕不走。”他所指的山雀,是當地山林裏特有的一種鳥,長的跟麻雀相似,但毛色卻透著微黃,至於它們喜歡的,愛吃的東西是什麼,這她就不清楚了。
就是因為不清楚,她才要問,“這些山雀會吃蟲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