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子,”李元青笑嗬嗬的應道。大手一撈,便把炕上的被褥抱了起來,一直抱到外麵,放在院子另一邊的繩子上攤開晾曬著。
秦語堂這時已經試著棉襖,並答應李氏,等會就穿,然後他又繼續掃院子。
李元青也忙著把屋子裏收拾幹淨,又陸陸續續抱出來一大堆東西,沒一會,整個院子就曬的差不多了。他想著李氏那邊的被子也要曬曬,可院子裏沒地方了,便跟秦語堂二人在院門口的樹樁上栓了根長麻繩。
麥芽把牛牛喂飽了之後,就在搖籃車鋪上了棉被,把牛牛放在裏麵躺著,並把搖籃車擺在堂屋門口背風,且陽光又能照到的地方,讓他也曬曬太陽。
李氏比她還忙,昨個他們幾個換洗的衣服,得趕緊洗了,不能等到下午要燒年夜飯時,才來洗衣服。
麥芽去了廚房做下米湯,秦語堂又把院子裏鏟掉的雪攏了攏,李元青也在,他看著那雪堆,心血來潮,跟秦語堂兩個堆了個雪人,還從地窖裏找了根胡蘿卜插在雪人的鼻子上,又弄了兩小團泥巴,塞在眼睛裏。
林虎冷不丁的從大門外探進頭來,看著他們兩個大人,在那堆雪人玩,直皺眉,他都不屑於玩這個了,他們這樣大了還玩,真不嫌害臊啊!
李元青無意中瞧見大門處冒出來個頭,倒把他看愣住了,等瞧清楚是林虎之後,便笑著朝他招手,“虎子,你咋來了,快進來看看我們堆的雪人。”
林虎晃著步子慢騰騰走了過去,等走到跟前,隻送了他們兩個字的評語,“幼稚!”
李元青跟秦語堂相視一笑,也不生氣。李元青揉了揉林虎的頭,笑著問道:“那我就問個不幼稚的問題,你這個時候過來是有啥事嗎?”林虎現在也沒多少時間亂跑了,林翠出嫁了,他得在家看妹妹,連跟錢勇他們搗亂的時間都沒,時間寶貴著呢!
林虎把頭一偏,不讓他再揉,不爽的道:“我不找你,我找麥芽姐姐。”說完,便轉身走過去了。
李元青看著他人小鬼大的身影,由衷的感歎,林虎也長大了,去年過年的時候,還是個半大的毛頭小子,現在頗有點大男孩的樣子。相信再過一年,他就得往男子漢靠攏了。
秦語堂道:“長大是最快的,你看著吧,牛牛長大也快著呢,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在你腳邊到處亂跑了。”
李元青談笑不語。
林虎走到廊簷下,彎著腰盯著搖籃車裏的牛牛瞅。
牛牛早上才剛醒,還沒睡著,他乖的很,不要人看著,不用人帶,也不哭不鬧,而隻要他一出現,大黑必定守在他旁邊,這會看見林虎過去,大黑抬起頭瞄了幾眼,很是警惕。
看著牛牛的手在空中抓啊抓的,林虎伸出食指,送給他抓著。牛牛還不會笑,眼睛看的也不遠,但林虎靠的近,他便盯著林虎瞧。
林虎高興的逗著他玩,麥芽從廚房出來,見他蹲在那,便走過來,道:“你整天都要看著妹妹,還沒看夠啊?”
林虎抬起頭,見是她過來了,便回道:“小娟就愛哭,稍不順她的意,她就哭,就鬧,夜裏也鬧,白天的時候非要人抱著,坐都不給坐,就得一直在院子裏晃悠,我跟我娘兩個人都帶不過來,我還要想呢,要是過了年,我上了學堂,我娘一個人可咋看的過來。”
麥芽笑道:“小娟可能是吃羊奶不習慣,再說了,女娃本來就難帶,等她會走路就好了,噯,你現在過來,是有啥事嗎?”
她一說,林虎才想起來,“我姐讓我給你帶個話,她正月初一就回來了,到時候過來找你玩,二妞姐也是初一回來,她說正好你們幾個人聚一聚,讓你不要去竄親戚,在家裏等著她們。”
麥芽心想,我倒是想去竄親戚,可是沒得竄哪!不過既然她們幾個女娃子能聚在一起,總歸是值得高興的事,“這事多知道了,你留下吃早飯吧,廚房裏的下米湯都做好了。”
林虎一聽有吃的,眼睛都亮了,可又有些為難,“我還得回家帶妹妹呢!”
麥芽看他的模樣,好笑道:“再急也不急這一會,快去吃些吃,都在鍋裏,是用老鴨湯下的,鮮著哩!”
她這樣一說,林虎哪裏還肯現在就回家,他應了聲,快步跑進廚房,拿碗盛湯去了。
麥芽也喊李元青他們到廚房吃早飯,牛牛在搖籃車裏又哼哼著,大概是躺累了,他們幾個就一邊吃飯,一邊輪流晃著。
吃過早飯,秦語堂跟李元青負責洗衣服去了,麥芽去了隔壁跟田氏還有鄭玉一起準備年夜飯。
其實現在有鄭玉在,基本上不用她幹啥,再說了,大部分的熟食昨天就準備好了,晚上隻要再燒幾個新鮮菜,夠擺上一大桌就夠了。
牛牛到了中午,還得睡上一大覺,隻要肚子不餓,就不會醒,他乖著呢,一點都不難帶,而且現在也沒學會認人,誰抱著也不哭,特招人喜愛。
有了搖籃車就是方便,下午的時候,冬生把門對子貼上以後,便沒啥大事要幹,陳二順搬了個棋盤子出來,問他們幾個誰會下,當然是秦語堂了,他也算是書香門弟出身的,下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兩人就坐在院子裏,一邊曬著太陽,一邊下棋。田家院子裏的雪,冬生一早起來也掃幹淨了,所以這會院子裏的地麵是幹的,人走在院子裏不會弄的滿腳泥巴,閑著無事,他還把通往田家的路麵也掃幹淨了,這樣他們晚上回去的時候,不會踩著冰窟窿裏了。
李元青忙完家裏麵的事,過來田家院子時,陳二順正被秦語堂殺的片甲不留,叫苦不迭。陳二順以前閑暇時,就喜歡跟夥計們下棋,而且象棋這個東西,即使不識字的人,隻要看懂了棋盤,也能來上兩盤。所以他的棋藝也不算差了,可沒想到跟秦語堂接連下了幾盤,卻死的很慘,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秦語堂也覺著老贏他不好,便不好意思的笑道:“陳叔,要不我讓你一個大車吧?我之前研究過棋譜的,你下不過我,也屬正常。”
陳二順哈哈大笑,“沒關係,輸了就是輸了,沒啥不好意思的,噯,元青啊,你會下不?”
李元青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道:“下過幾盤,孫夫子喜歡下棋,我跟學讀書時,他教了我一點。”
陳二順站起來道:“那正好,你陪著語堂下一會,我去上個茅房,過會再來。”
誰不知道他說上茅房,實際上是去換換心情,要不然總輸給一個小輩,麵子上過不去啊!
李元青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秦語堂試著問道:“要不讓你一車?”他是好心的問,他知道李元青沒念過書,家裏活又忙,就是想學,也沒那個時間。
李元青淡淡一笑,“先下一盤再說吧,我也好久沒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應付幾個回合。”
秦語堂不再說話,兩人把棋盤擺好,聚精會神的下著棋。
陳二順從茅房出來,洗了手之後,並沒有立即去看他們下棋,見著牛牛的在搖籃車裏睜眼了,就掀開被子把他抱起來。田氏正從屋裏出來,瞧見他抱牛牛,趕忙拿了件她自己穿的小棉襖給牛牛包著,“他剛睡醒,別凍著了。”
牛牛睜大眼睛,盯著陳二順瞅,小眉毛還皺著,那小眼睛瞪的,可認真了,好像是在研究這小老頭是誰,或是研究他嘴巴上的刺人的東西是什麼。
陳二順看著好笑,逗他道:“喲,我家牛牛不認識外公啦?我是誰?咦,仔細看看,看準了哦!”
牛牛還是不動聲色,不過眼珠子倒是轉了轉,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田氏,接著又把視線拉回到陳二順臉上,這回瞪的更認真了,連眼睛都不眨。
看他認真的小模樣,田氏肚子都笑疼了。
陳二順也笑,邊笑還邊做鬼臉,逗他玩。忽然,牛牛嘴巴咧了下,田氏眼睛尖,一下就看見了,驚喜道:“哎呀,他剛才咧的那一下是不是笑了啊?”
正說著,牛牛嘴巴又咧了一下,這回他倆看的可清楚了,分明就是笑了嘛!
這是牛牛真正意義上的笑,雖然還沒有咯咯的聲音,但確實是會笑了。
陳二順歡天喜地的抱著牛牛到院子裏,湊到李元青他們跟前,表演了一遍自己的鬼臉,牛牛果然又咧嘴笑了,他笑起來露出嘴角旁邊的兩個小酒窩,不是大酒窩,隻是淺淺的兩個小酒窩,還有粉嫩的牙床,萌死人了。
院子裏的人都被他的笑容感染,冬生也湊上來看,到後來,陳二順帶著牛牛,在每個麵前都表演了一遍。這小子倒也真給他麵子,很默契的配合著,直到最後實在受不了這小老頭的囉嗦,才蹬著腿,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陳二順哄著他,抱他到大門外轉悠去了。
鄭玉在廚房裏的笑著道:“牛牛笑起來像麥芽,真好看,特別是那兩個小酒窩子,跟麥芽的一模一樣,這孩子長大了,肯定也是個美男子。”
麥芽擔心道:“這可不一定,我聽人家說,孩子小時候長的太可愛,長大了可就變難看了,你看林虎就是,頭一年長著大門牙,一笑嘴巴還漏風,可今年看著就完全不同了,帥的很呢!”她想起林大姑家的大花,這小丫頭肯定對林虎有意思,加之大花也邁入青春期少女的行列,過了年大花也就十歲了,在鄉下,女娃十五歲就能定親了,所以十歲的女娃也不算小了。有一回,她就瞧見大花盯著學堂的門口看,一見著林虎出來,就趕緊扭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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