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冬生哥,我幫你倒吧!”她看了冬生怎麼倒的,想著應該也不難。
她這話倒把冬生驚著了,“你敢抓黃鱔?麥芽都不敢,每回燒黃鱔,也是我們殺好洗幹淨,再用剪子剪成段,才拿給她。”
鄭玉看著盆裏扭動的黃鱔,咽了下口水,“啥事都是練出來的,我小時候膽子也大,就是長大了之後,我娘說,女娃家不要幹這些,省得被人瞧見,再嚇壞了。”
聽出她在開玩笑,冬生也笑了,“那你就倒吧,不過小心一點,先看看籠子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有時這黃鱔籠裏麵還會有蛇鑽進去,黃鱔倒是沒事,它又不會咬人,可要是蛇就得當心了。”
鄭玉無聲的笑了,“沒事,我認得蛇,能分的清。”
她搬了隻小班凳,坐下幫著冬生一塊倒黃鱔。冬生瞧她幹活一點都不挑剔,也不嫌髒嫌累,心裏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不過,他也不是那愛使喚妻子的人,鄭玉隻倒了幾個,他便不讓她幹了,隻讓她在旁邊看著就成。
鄭玉滿臉堆笑的看著他,這張臉,她一輩也看不膩。
收拾好黃鱔籠,冬生便扛著鐵鍬,帶著鄭玉一塊往山上去了。
種下的梨樹苗還小的很,不過最先種下的其他樹苗都活了,雖然葉子還不是很茂密,葉條也沒有很粗壯,可看著它們,鄭玉也能想像後年這個時候,果樹開花,枝繁葉茂,結滿果實的情景。
一路往山上去,大都是鄭玉講話,冬生偶爾回答一下,很多時候,他都在認真的聆聽,還時不是地的提醒她小心腳下。
晨起的陽光從窗戶外透進屋子,窗戶雖然關著,但那陽光還是透進來了,照在被子上。
麥芽睡的很沉,昨晚上可把她累慘了,這會能醒才怪。但是李元青醒了,以往這個時候,他早都起來,忙活一圈了。
可是今天,他卻一點起床的想法都沒有。
稍微一動,就覺著胳膊發麻,身上很重,低頭看去,隻瞧見麥芽熟睡的側臉。此時,麥芽正半趴在他身上,一手環住他的腰,另一手也環在他腰的另一側。完全是貼著他睡,兩個之間,不留一絲縫隙。
感覺到李元青動了,麥芽不情願的嘟噥一聲,反而把他摟的更緊了。
瞧見她一副慵懶可愛的模樣,李元青心裏滿滿的都是柔情,將她身子往自己跟前抱緊了些。
麥芽睡的正香,隻覺著身上癢癢的,差點讓她誤以為是小南瓜在撓她,好在她睡覺不太混,半支起身子,睜開眼睛,正好落進李元青滿是情意的黑眸中,還瞧見他眼睛裏深深的浮動。
她一下就明白過來,眼睛睜開了,臉也紅了,迅速鑽進被子裏,把被子蒙在頭上,不敢看他。
李元青輕笑著也滑進被窩,嘴巴附在她耳朵,聲音低沉暗啞,“還疼嗎?”
麥芽不吭聲,就是不吭聲。她現在身上隻穿了件襯衣,扣子還是開的,裏麵的也不曉得哪去了。
李元青光著上身都在被子外麵,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他又把麥芽攬進懷裏,從後麵摟住她,可能是擔心自己手掌弄疼了她,所以,他不敢抱的太緊。
麥芽感覺到他溫熱的手,說實話,她還不習慣跟他這般親密,毫無遮掩的接觸。
李元青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又小聲的問了一遍,直到麥芽羞紅著臉搖頭,也肯作罷。
看著外麵已是日上三竿,李元青坐了起來,“我先起來了,你再睡一會,等我燒好早飯,你再起來也行。”
麥芽道:“算了,我也起來吧,娘也沒吃早飯,這會肯定也餓了,你又能燒好什麼早飯,還是我來吧!”
李元青含笑著回頭看她,忍不住又彎下身,在她唇邊流連了一會,直到麥芽推他,他才肯離開她的唇瓣。
麥芽板起臉,佯怒的捶他一下,昨晚他又是親,又是抱的,折騰了一晚,還不知足,真是人可不貌相,原來他的老實都是表麵的呢!
李元青穿好了衣裳,打開裏屋的門,先穿過堂屋,去敲了下李氏的門,問道:“娘,你起了沒有?”
“起了,這就起了,”門那邊,傳來李氏的聲音。
聽到李氏的回答,李元青這才拉開堂屋門,站在門口,伸了伸懶腰,便開始幹活了。
他先是把後屋裝著小雞仔的竹筐,搬到院裏。小雞仔餓了一個早上,早都急壞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他趕忙去拿了昨兒拌好的雞食,擱進竹筐裏。小雞們看見吃食來了,都哄擠而上,把雞食盆圍的水泄不通。
麥芽推開窗子,看見外麵的太陽,院裏的景象,還有李元青站在那,喂食小雞位的背影,這一切的一切,都構成了,讓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麵。她穿過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換了個炕睡覺,換了個陪伴她的人。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陌生,卻也教她覺著心裏滿滿的。
看著天色不早,她趕緊把房間整理幹淨,然後提著恭桶跟髒了的一塊布出來了,怕被李氏瞧見,她把布藏在身後。李氏沒瞧見,卻讓李元青看見了。
“這個我來倒,”李元青接過她手裏的恭桶,又看見她另一隻手裏的握住的東西,瞬間,笑容爬滿他的臉頰。
麥芽被他瞧的臉頰發熱,不得不督促他趕緊離開,她也好在李氏瞧見之前,把手裏的布洗幹淨。
李元青一早起來,已經在小夾鍋裏燒上了熱水,麥芽拿洗腳盆舀了些水出來,跑到院子的一角,快速把手裏染了紅色的布料搓洗幹淨,然後晾在繩子上。
李氏站在堂屋門口,看她晾著的東西,樂的眉開眼笑。
麥芽晾好衣服,一轉身,看見她站在那,尷尬了片刻,才怯生生的道:“娘,你起來啦!”她知道李氏一向有早起的習慣,之所以拖到這回才起床,肯定是怕吵醒他們。有這樣一位體貼入微的婆婆,她真是慶幸自己命好,要是碰上孫氏那樣的,隻怕一天都過不下去。
李氏笑著應了聲,“芽啊,昨晚睡的還好不?娘還怕你不適應呢!”
麥芽點頭,抬腳便往她跟前走,等走到李氏跟前,隻羞澀的笑了下,小聲的嘟囔,“還好!”說完,轉身便進屋去了,把木盆擱下之後,又趕著準備下廚房做早飯,再不吃早飯,待會就要吃午飯了。
李氏看她嬌羞的模樣,心裏甭提多高興。試問,有哪個母親不希望兒子跟媳婦相親相愛的。想起李元青跟麥芽,便又叫她想起李元木那個臭小子。他弟弟成親,他愣是連個麵都沒露。之前,李和娘去他家瞧過,回來的時候,也氣的不輕,說是何秀連口水都沒倒給她喝,也不請她進屋裏坐。一問他們兩口子,要不要來給元青幫幫忙,哪知何秀一口回絕了,竟睜著眼睛說瞎話,說李元木病了,要去縣城看大夫。胡扯,李和娘去的時候還是李元木給開的門呢!李元青成親當天,何秀一家子真去了縣城,一大晚,天黑了,才回來,天知道他們進縣城幹啥去了。
李氏想想又歎氣,心道:不來就不來,他要是能把自個兒的日子過好就成了,她以後也不指望李元木養老送終。
李元青從茅廁回來時,就瞧見李氏凝著眉,坐在堂屋門口,“娘,你洗漱沒有,廚房裏有熱水,要不然我舀給你。”他把恭桶放下,又去井邊端了盆水,把恭桶衝幹淨。隨後又準備去李氏房裏,把她的恭桶也拿出來倒了。
“青啊,不用倒了,你們還沒起來時,就已經倒了,”李氏衝他擺手。有了媳婦,她再不能讓兒子給她倒恭桶,就算媳婦不會說什麼,但總歸是不好。
李元青道:“娘,你倒不動,就在那放著,家裏有我跟麥芽呢,你要是摔著了,可就得不償失呢!”
李氏笑道:“你娘還沒到那地步,不至於連個恭桶都倒不動,你快去忙你的吧,我這就去廚房洗洗。”
李元青了解李氏的脾氣,也知道她不喜歡啥事都靠別人,能她自己幹的事,她慢慢挪著步子,也能幹了。話說回來,人活著也不能一點都不活動,這樣對身體反而不好。
麥芽在廚房裏,麵對著鍋台跟鍋灶,有些手腳無措。不再是她熟悉的廚房,也沒有大黑縮在柴禾堆裏睡覺,看見她來了,會衝她搖搖尾巴,而李家菜櫃,也不像田家的,堆著大大小小的碟子,跟瓦罐。要不是昨兒為喜宴準備了不少,這會恐怕隻怕有他們幾個人用的東西。
看來她得慢慢置辦,她可不喜歡廚房空空的。
因為快到中午了,早飯就簡單的做。麥芽用烀鹹鵝的湯,下了一鍋麵疙瘩,當然了,鹹鵝湯是很鹹的,隻要從上麵舀一點湯水加厚油層下來即可。
她做的麵疙瘩,因為加了雞蛋的緣故,酥軟的很,加之,又有鹹鵝湯陪襯,真是叫人食欲大開。
李元青捧著飯碗,坐在廊簷下,吃的格外香,一想到,以後的每天早晨,都能看著她醒來,每天早晨都能吃到她做的早飯,他這心裏就樂壞了,連吃飯的時候,笑容都掛在臉上。
李氏敲敲碗,提醒他,“元青,吃飯的時候別笑,小心嗆到嗓子。”
“哦,”李元青悶聲扒飯,幹脆轉過身去,不再對著他們。
瞧著他的樣,麥芽也忍著一肚子的笑意。
冬生帶著鄭玉,細細查看了田家山坡上種下的梨樹,遇上那被風吹歪的,或是沒栽好,倒掉的,還有些澆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根露了出來,這些都得趕緊處理了,不然梨樹該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