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青看著快到中午了,林翠腿又受傷了,便提議先回家吃午飯,挖竹筍可以下午再來。
不過,這下山也是一件麻煩事,林翠的腳不能走,得需要一個人背。這個重擔,自然是落在李遠頭上,他是責無旁貸啊!總不能叫李元青背著,也不像話呀!
李遠也沒二話,在林翠跟前蹲下身來,輕聲道:“你上來吧,我背你下山。”
林翠有些猶豫,麥芽卻不給她猶豫的時間,連推帶搡的將她送到李遠背上去了,“別磨蹭了,我都餓了,再說,你這腳也得趕緊回去上藥,免得感染了。”
李遠直等到林翠挪好姿勢了,才慢慢站起來。兩隻手在伸在後麵圈住她的腿,一步一小心的,往山下去了。
李元青跟麥芽相視而笑,李元青也背起李遠留下的竹簍,拉著麥芽,跟在他們後走著。
且說,林翠在李遠背上趴的,真叫一個別扭。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趴在一個成年男娃的背後,叫她怎能不臉紅心跳。而且,這個時候的女娃,也沒有胸罩穿,裏麵隻有一件很薄的肚兜,這走起山路來,一顛一晃的,可真是親密接觸啊,幸好不是在夏季,這會穿的衣服還比較多,不至於讓人覺得有肌膚相親的感覺。
李遠也不比她到哪裏去,要不是努力咬牙,讓自己清醒,他怕是都要走錯了,有好幾次,腳底下打滑,差點就摔倒了。
麥芽看他走的那樣艱難,不得不出聲提醒他,“李遠,你可得小心著腳下,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走路,是兩個人呢!”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李遠更緊張了,總覺著自己的後背火燒火撩的,女娃胸前的酥軟,正抵著他的後背,她的呼吸,也噴在他脖頸上,癢癢的,酥酥的。
這一段路走的,雖是短短的山路,卻比他走上一年還累。
快到家門口時,迎麵遇上正準備上山背竹筍的田冬生,他一看李遠背著林翠,還以為出啥大事了。麥芽緊跟在他們後麵,見哥哥追問,趕忙跑過去,把他拉到後麵,小聲的道:“哥,你別瞎參合,跟在後麵走就行了。”
李元青也在旁邊笑著道:“這事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我不能背,你也不能背,咱們隻能在旁邊看著。”
田冬生長長的哦了一聲,也跟著笑了。對前麵背著走的兩個人,視而不見,三人又討論起竹筍的事。
李遠一直把林翠背到田家院子裏,放在大椅子上坐著。
田氏跟李氏都在院子裏,剝竹筍,看著林翠讓人背著進來,都嚇了一跳。田氏放下東西,就快步走了過來,“喲,小翠啊,你這是咋了,這腳怎麼了?”
李氏也擔心道:“你該不是摔著了吧?傷著骨頭沒有啊?”
林翠對她們笑了笑,道:“沒啥事,就是被條花斑蛇給咬了,麥芽都幫著包紮過了,毒血也擠出來了,就是傷口疼的很,一時半會走不了路。”
田氏掀開她的褲角看了看,見著沒有傷口沒有發紫,這才放下心來,“既是花斑蛇咬的,那就沒事,我去給你拿些酒來消消毒,等回頭再上點藥草。”說著,田氏就轉身去堂屋拿藥了。
李氏看看累的氣喘籲籲的李遠,又看看林翠,若有所悟的笑了,“李遠啊,背這麼遠的路,累了吧?大桌上有水,趕快坐下喝口水,歇歇吧!”
李遠笑道:“沒事,我不累,這點山路又不算啥。”說歸說,可他還是搬了凳子坐下了,背個大活人下山,可一點都不像他說的那樣輕鬆。
林翠看出他的疲憊,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兒給你添麻煩了。”
李遠端了茶水在喝,聽見她聲音小小的道歉,朗聲道:“這不算啥,你也別往心裏去,要是換個人受傷,我也一樣背下山,總不能見死不救,你說是吧?”他這樣說,完全是為了讓林翠寬心。可聽在林翠耳朵裏,卻有那麼一點點的讓她不快。可是這一點點的感覺,她一時之間,卻沒能抓住。
麥芽跟李元青他們也回來了,田氏拿了酒出來之後,就把東西遞給了麥芽,她去廚房做飯了。
院子裏田娃太多,所以,又得麻煩李遠,把林翠抱進裏屋去。這抱跟背,感覺又不同了,可他要是不抱,就得讓林翠自己往屋裏蹦,他看著也不忍心。
林翠始終紅著臉,這又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著。
進了裏屋,李遠把她放下之後,低著頭就趕緊出去了,看那背影,似乎還挺慌亂的。
麥芽先去端了盆熱水,之後才進屋,把熱水放下之後,轉身去把房門關上,她瞧著林翠又臉紅,又眼神閃爍的模樣,會心的笑了,想來,讓兩人獨處的法子,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效果的。
“小翠,你快把褲腳掀開,”麥芽把沾了水的溫布擰幹,走到她麵前。
這不提還好,一提之下,林翠才覺著腳踝疼的很,“哎,你抹酒的時候輕點啊,剛才在山上,我這肉都快被你擠碎了,疼的我真想咬你一口!”
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麥芽邊替她把布條扯下,邊說道:“你哪是疼啊,說不定你是心甘情願的被咬呢,哎,被他背著的感覺咋樣啊,心裏像不像揣個小白兔,砰砰亂跳呢?”
林翠生氣的打她一下,結果牽扯到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死丫頭,你再敢說,看我不撒爛你的嘴!”
看她氣的那樣,麥芽偷著笑了,手上卻也沒停頓,把傷口處的淤血清理完畢之後,用棉布沾了白酒,輕輕按壓在傷口上。
“呀,好疼,”林翠疼的直抽氣。
“疼也得忍著,不然消毒不徹底可不行,”麥芽手上用了力,反複搓著,“說來也奇怪了,你說這蛇咋偏偏就咬你呢,它是不是也想做這個月老,給你全牽紅線呢?”
林翠瞪她一眼,“去你的,別淨瞎說,我哪知道那個地方有蛇,地上全是落葉,都有一尺深,那蛇走在落葉下麵,鬼才看得見,不過被蛇咬的感覺,真的好惡心,現在想想,我都覺著頭皮發麻,渾身直打冷顫。”
麥芽笑道:“你也別扯開話題,我是問你,對李遠的感覺咋樣,你就淨給我往溝裏帶,快跟我說說,今兒一上午,又是挖竹筍,又是英雄救美,還一路把你從山上背下來,他做了這麼多事,你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林翠忽然就沉默了,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隻是,這人心裏的感覺,又豈是輕易就能講明白的?就好像她隻要一想到某個人,心裏就止不住的痛,那種揪心的感覺,如此的深刻,隻有深刻了,才叫她看的清楚。
可是對李遠的感覺就不同了,隱隱約約,模模糊糊,她看不太真切。
麥芽看她又是這副表情,連她都氣的很,替她包紮完傷口之後,她將東西用力放在桌子上,聲音也跟著硬氣了起來,“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照照鏡子,”麥芽拿了鏡子給她,林翠茫然的抬起眼睛,看著銅鏡裏,那個眼睛浮腫,麵色臘黃,眼圈下麵還有黑黑的眼袋,簡直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這哪裏還是那個愛哭,愛笑,愛鬧的林翠。
麥芽擱下鏡子,道:“先前,你傷心,你難過,我都沒說啥,我以為你總能走出來,可事情都過去這樣久了,你還是這個態度,那我就不得不問了,你到底想幹啥?要不我帶著你去找宏寶,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娶了你,把你嫁給他媳婦,以後你就做宏家的媳婦,以後你就能天天跟他在一塊,天天跟他睡一個炕上,天天對著他,看著他,守著他過日子,這樣行不?這樣是不是就合你意了?”這話,她憋在心裏也憋的太久了,不說出來,都快把她也給逼瘋了。
林翠被她講的低下了頭,頭垂的很低很低,下巴都抵到胸前了。
麥芽卻沒有停口,繼續說道:“其實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且不說嫁給宏寶這事壓根就不可能,就算你嫁了他,你能幸福嗎?你看他成天拈花惹草的樣,不是賭就是嫖,除非是腦子有病的人,才會想嫁給他,跟著他活受罪!”
林翠咬著嘴唇,等她說完了,才小聲辯駁幾句,“我想過要嫁給他,就是心裏難過的很。”
麥芽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你難過個啥,他那樣的人,值得你難過嗎?就算他對你做了啥,把你怎麼怎麼樣了,那你也不能因為這就非他不嫁了吧?你傻呢,隻要沒有越過那最後的界限,啥事都沒有,懂不?”
“可……可要是他介意呢?”林翠終於肯抬頭看她,眼神裏盡是不確定。
麥芽忽然就住了嘴,是哦!她還不知道李遠會不會介意,要是他有一點點的介意,那他跟林翠的事,就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即使以後成了親,以前的過往,也是一根刺,弄不好就要互傷了彼此。
想到這一層,麥芽的聲音也軟了下來,“這樣吧,找個時間,我去給你問問。”
“不要,”林翠斷然否決了她的提議,“還是我自己問吧,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還是讓我自己去麵對他,就算他不高興,生氣,或者拒絕我,那我也認了,大不了,我也出家當尼姑去,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胡扯,你呀,就是好的不想,淨往那壞處想,行了,你在這兒坐著,我出去燒飯了,下午還有好多活呢!”
“嗯,你去吧!”
麥芽出了屋子,剛一到院裏,還沒下台階呢,就被李遠攔下了,隻見他吞吞吐吐的,想說啥,又好像開不了口。麥芽好笑著替他問話,“你是想問小翠咋樣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