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田和菊的悲哀(3 / 3)

小南瓜自從被小黑狗霸占了窩之後,便時常不見蹤影,隻在肚子餓的時候回來找些吃的。貓就喜歡神出鬼沒,有時一整天都見不到影子,卻可能在轉身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

稀飯鍋滾了之後,麥芽便用小火慢慢煨著,她洗了手之後,去掏了些醬瓜跟泡菜。話說菜園裏的卷心菜能吃了,她尋思著做些泡菜出來試試,她瞧著村裏有不少人這都種了泡菜,等卷心菜下市,用大白菜做泡菜也行。

冬生背著黃鱔籠子,踏著露水回來的,褲腿都濕了。田氏叫他把褲子換下來,一塊洗洗,冬生不肯,過會太陽一出來就能幹了嘛!

田氏搓好衣服的同時,麥芽也把早飯做好了。見田氏準備跨籃子去清衣服,麥芽攔住她,“娘,還是我去吧,你早上還要放鵝趕鴨呢!”

“這麼些衣服,你拿不動,叫你哥哥送,”田氏也是著急要去放鵝,早晨沾著露水的草,讓鵝吃了是最好。

冬生洗了把臉,把臉上的水珠子一抹,“娘,你去忙你的,我陪妹妹去清衣服!”冬生二話不說拎起滿籃子的衣服就往外去了。

“哥,等等我,”麥芽急忙拿起棒槌,追上哥哥。

出了家門,正要往小溪溝去,卻聽見元青喊他們,他手裏也拎著籃子,看樣子,他也去河邊洗衣服。

既然都去清衣服,三人便一起去了。

人多洗起來就是快,不過他們兩個粗手粗腳,麥芽怕把田和菊的絲綢弄壞了,便提議她清衣服,他們兩個負責擰幹就成,都是小件衣服,洗起來也不重。當然,她是連同李元青籃子一塊洗的。

小溪溝的水嘩嘩的往下遊走,溪水永遠那麼清澈,那麼幹淨。

李元青跟冬生說起打獵一事,現在是秋季,山上的野味也多,正是捕獵的好時候。麥芽提醒他們,等著莊稼收割完了,就得去尋梨樹秧子,這茬大事可不能忘了。

田貴一家三口,睡到太陽升上圍牆才爬起來,而此時田家人已經在準備今天要賣的鹵肉,李氏吃過早飯也過來幫忙把稱。

田和菊一早醒來,光是穿衣服梳頭,就花了半個時辰,時當於一個小時啊!她娘倒是挺快,還跑到廚房掀鍋蓋,看看早晨吃什麼,當瞧見鍋裏蒸著饅頭時,又是皺眉,又是撇嘴。

田貴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昨晚醉酒,早上醒來就直叫喚頭疼,可一看見麥芽他們都在準備賣鹵肉,勁頭立馬又上來了,湊上跟前,問這又問那,看樣子是很關心,最後,他跑到田氏跟前,跟她商量道:“大嫂,你家鹵肉生意做的這樣好,你咋能不想著你兄弟呢,我也不說別的,不如你把這鹵料配方給我一份,回頭我也在縣城裏賣鹵肉,你要是覺得虧,那我出錢買,你開個價,我一定不還價,咋樣?”

田氏還沒來得及吭聲,和菊娘聽到錢這個字,蹭的就從廚房竄出來,不滿道:“田貴,你說的這是啥話,咱跟大嫂都是一家人,說啥錢不錢的,她有好事,能不想著我們嗎?提錢多傷感情!”

田貴被這老娘位氣的,差點沒跳起來揍她,真是目光短淺,見識短的老娘們,“你滾一邊去,我跟大嫂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和菊娘冷不丁被他吼了,一時氣不過,卻又不敢再吱聲,氣的扭頭進堂屋去了。

田貴給田氏陪著笑臉,“大嫂,你別往心裏去,她就是個沒心眼的老娘們,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如今這縣城裏的生意越發不好做,再守著個雜貨鋪子,也沒啥幹頭,我還得尋摸個其他門路,你把這鹵料配方賣我吧!”

他這會的嘴臉,真夠難看的。田氏別過頭去,隻裝作沒聽到,“你們三個要是洗好臉了,就快去廚房盛稀飯吃吧,鍋裏還有饃饃,吃完了,我們還得洗碗,還有好些事呢!”

田貴自討了個沒趣,卻並不氣餒,起身去廚房了。

吃早飯的時候,田和菊隻喝了點稀飯,聲稱沒味,吃不下。她娘一直念叨平時在家裏,早上都得吃小籠包,喝八寶粥,麵對手裏這清淡似水的稀飯,她看著就沒胃口。唯有田貴吃的香,他昨兒酒喝的多,早上就想吃些清淡的,所以這稀飯唯獨對了他的胃口,加上麥芽泡的醬菜,吃起來,嘎嘣脆,實在很開胃。

和菊娘看他吃的這樣貪,直對著他白了好幾眼。

麥芽跟冬生隻顧吃稀飯,對這幾位的嘮叨隻當蒼蠅在嗡嗡叫,不去理會。麥芽給田氏也盛了晚稀飯,拿了個饃饃,用筷子把饃饃中間撐開,裏麵塞進醬菜跟醬瓜,塞的滿滿的,才遞給田氏,“娘,趕緊吃吧!”

李氏雖然一直強調自己吃過早飯了,可麥芽還是盛了晚稀飯給她,並跟田氏的一樣,也弄了個菜夾饃,順便又問了李元青在家幹嘛呢!

李氏說元青在家喂豬,帶著挖菜園,過會也過來幫忙。李元青現在總要分出很多的時間,去研究木匠活,總想把它做到最好。

吃罷早飯,各個村來進貨的驢車,把田家門口都堵滿了,陳掌櫃家的小二也趕著馬車來了。田家娘三個跟李氏母子,都忙的顧不坐下歇歇,除了稱重鹵肉之外,還得忙著卸下小二驢車上的東西,田家這幾個人大都不識字,推來推去,居然還是麥芽拿著賬本記賬,其實這也能說的通,畢竟她跟著謝文遠這麼久,以前也經常往縣城的學堂裏跑,總能耳濡目染一些吧!

當然,麥芽可不敢說,她現在隻是個魂魄,所以她得十分謙虛,而且這裏的字跟漢字還是有區別的,不過大寫的數字倒是相同。

她尋思著照這樣下去可不行,哪能就她一個人識字呢,以後生意還要做大,這不識字可不行,看來以後得多請孫夫子吃幾次飯,看他能不能破例教幾個大學生。

他們忙翻了,唯有田貴家三口人,坐的穩如泰山,田和菊見一下來了這麼多人,討厭的很,便拿絲巾捂著鼻子回裏屋去了,她老娘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忙碌的情景,田貴跟她一樣,隻不過他在看裏麵的門道,順便還去跟王根生他們搭訕。

王根生為人實在,一向有話直說,不像林康順有心眼,他一進來就看見田貴坐在田家,又聽他自稱是冬生二叔,便對他多了幾分敬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隻有小二曉得田貴的底細,他的為人,在縣城裏那是出了名的小氣,他家店的生意也不太好,因為他太會算計。做生意的,有時難免吃個小虧,那也沒啥,可這田貴不同,你就是少他一文錢,他都能天天追著你要。

可有一點,他會耍嘴皮子,這也跟他以前走街串巷做貨郎有關,練就的三寸丁舌,把人哄的團團轉,叫人賣了東西,回頭就不認賬了,典型的沒遠見。

小二靠到冬生跟前,低聲對他道:“哎,你家這位八百年見不到的二叔,咋突然就冒出來啦?咋來的比我還早,難不成他昨兒就來了?”

冬生看了對麵賊眉鼠眼的田貴,沒好氣道:“可不是咋地,昨晚還鬧了一宿呢!”

小二聽的納悶,“不對啊,他平時可是連門都舍不得出,就怕那對敗家娃,把他的生意給弄賠,這回咋下了狠心,他就不怕回去店都讓人給搬空啦?”

麥芽也坐在哥哥旁邊,小二的話,她聽了全,便問道:“你是說我田和菊的兩個哥哥,就是我那兩個堂兄,他們都是敗家子?不至於吧!”田貴是多精明又小氣的人,這麼久沒來田家,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怎麼說也得帶些東西來吧,可他愣是空著手來的,連根毛也見不著。他這麼精明,生的兒子也不會差那麼吧!

小二聽了她問,便也來了興致,他平日裏聽的多,說的也多,跑堂之人也就愛耍個利落嘴皮子,就聽他道:“田和菊大哥,愛逛花館子,讓他老爹不知打了多少回,當然田貴是心疼錢,花館子是什麼地方,但凡口袋滿滿的進去,不給你掏個精光,能放你出來了?還有她二哥,他倒是不去逛花館子,可他偏偏跟人賭錢,沒錢去賭場,就時常約幾個人躲著偷偷賭,有一回被他爹追著打,從城這頭追到那頭,好多人都看見了,你說,他家有這樣的娃,他能放心?”

能放心才怪,麥芽沒想到這和菊的兩個哥哥竟然敗成這樣,不過,這也跟田貴的教導有關,俗話說,大人幹什麼,孩子就跟著學什麼。就像當初她看見何秀當著兩個孩子的麵,順手去拿李氏家雞窩裏的雞蛋,這樣的行為,表麵看,不過是偷個雞蛋,可往大了說,這在孩子的心裏,埋下了作惡的種子。

冬生聽了小二的話,直搖頭,他沒有多作評論,也沒啥好講的。他們跟田二叔本來,來往就不多。

送走了批發鹵肉的人,他們又得忙著清理豬下水,以及豬雜碎。

這些豬下水,進價比豬肉便宜,不及豬肉的三分之一價,經過他們的加工之後,再賣出去,就變成三分二的價,他們能賺的,也就是三分一,可這來之不易的三分之一,要費老鼻子的功夫,才能幹成。

和菊娘看李氏跟田氏坐著大木盆跟前,刮起豬耳朵跟豬蹄子,直皺眉,“這玩意打理起來這樣麻煩,還不夠功夫錢的,話說,大嫂,你這小本生意一天究竟能賺多少錢?”

田氏麵無青情的回道:“也沒多少,糊口飯吃,要不然我們這些窮鄉下人,哪來的進項!”

和菊娘很讚同她這話,“說的也是,你家又沒門麵,又沒手藝,種個田地,還得交那麼貴的租子,這哪是人過的日子,我看啊,你們不如也搬到縣城裏做小生意,從擺地攤開始嘛,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