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明,玄月斜沉,密林中偶爾響起清越的蟲鳥聲。凝在葉子上的露珠隨著葉子輕微的搖擺,越彙越大,壓著葉子微微顫抖,終於不堪重負,轟的一聲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甘甜。幼蟬慢慢從濕潤的土地裏爬出,爬上一棵棵高樹,開始了生命華麗的蛻變。
樹的頂端,一白衣男子踩著細嫩的樹枝,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煙炎張天。冰冷的銀色麵具下,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他守在這裏,待,他的兔。
遠處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驚起一片飛鳥。
黑暗中一行十數人跟隨兩個身著紅綠紗衣的女子,謹慎地護住中間的一身著月白緞袍的男子,男子緊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身材矮小的青衣“男子”,他嘴角尚有血漬,腳步輕浮,神誌不清的被他扶著快步走著。然而,走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毒發倒下,不遠處,舉著火把的大隊人馬,已經越來越近了。
“快走,撐住。”楚千尋的語氣裏已經多了一絲嚴肅,現在的形勢對他們越來越不利了,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也中了那幫反賊的毒之後。紅依綠意都是習武之人,勉強還能撐住,其他的手下都已經漸漸的倒下了,而他奉命保護的沐晴雨身體孱弱,早已毒發,再這樣下去即使不被身後的反賊抓住也會毒發而亡。
沐晴雨咬著牙艱難的挪著步子,她幾乎是被楚千尋拖著走的。她跟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在海中筋疲力盡,溺水而亡了,可是最後慢慢沉入海底的時候,她仿佛看見陸離給她的血玉手鐲發出了淡淡的紅光,牽引月色,本來以為是幻象,可沒想到,一陣胸悶難受,大力的咳嗽後,竟然突出了一口“水”,渾渾噩噩的睜開眼,隻覺得精疲力竭,滿嘴的血腥味,就看見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和他身後兩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美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說了一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拉起她就走。
腦子到現在還是木木的,沐晴雨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已經死了,可是眼前的這一片混亂的景象是什麼?難不成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眼前這些古裝的男女都是夢,剛剛那些血腥的屠殺都是夢,可是陸離呢?他在海邊的求婚,還有那個被海浪卷走的孩子,還有我,我沉入海水中的那一刹那……那都是夢嗎?
如果是夢的話,那麼閉上眼睛在醒來是不是就可以醒了?
沐晴雨想著,眼一黑,再次暈倒了。
“沐姑娘,沐姑娘……”
楚千尋急忙扶住沐晴雨,急聲喚她,卻沒有回應。便急忙抱起她:“事不宜遲,快走,盡快甩掉他們,沐姑娘需要馬上驅毒。”
玄月已沉,漫天黑幕唯有幾點星光指示南北。一行十幾人在黑暗中緊張的前行。
“公子,我和綠意攔住他們,您帶沐姑娘先走!”
紅依已經受傷,楚千尋的一幹人馬都中了毒,眼看就支撐不住了。
事已至此,楚千尋雖不舍紅依綠意,但也絕不能負那人所托,抱起沐晴雨轉身便走。
敵人看透了他們的意圖,為首的一人命手下牽製住紅依綠意,自己帶人包抄過去。已經走不掉了!
那群反賊亮起火把,楚千尋才看清他們大約有四十餘人,中毒的自己根本不是對手。楚千尋的人也都圍到他身邊來。
為首的那人道:“久仰無痕公子大名,中了夜魅之後竟還能撐這麼久,果然不同凡響啊。”
“夜魅。”楚千尋咬牙吐出這兩個字,這種毒藥他自然聽說過,侵蝕人內力,直至力竭而亡,他內力深厚,現在也已經覺得虛弱非常,可隻要有足夠的時間自行驅毒調養,便無大礙,但是……沐晴雨沒有絲毫內力,抗不了多久,而且,若無解藥,外力驅毒,對驅毒之人損耗極大,即使恢複全盛,以他的武功他也隻有幾分把握,然而現在,沐晴雨跟本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