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璟隻能將玉彩蝶草草的埋葬。軍旅在外,原本就是風餐露宿,沒有一日舒適的日子,何況現在,大敵當前,國家政權更是岌岌可危。蘇子璟忽然就生出一種極強的無力感,一世的驕傲與榮耀,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顯得蒼白無力,那僅存的一絲信念也消失殆盡。
玉彩蝶的墓是一座低低的土堆,前方插了一塊簡陋的木板,上麵有俊逸的字跡:“愛妻玉彩蝶之墓。”蘇子璟站在土堆麵前,淡淡的笑。
他回憶起與玉彩蝶的初見,她是個青澀稚嫩的小丫頭,拿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器具,就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他是極愛她的單純和淡泊的。將她娶進王府,卻不能給予‘妻子’的稱號,隻因他曾愛慕的丞相之女寧若水在半月後就要委身下嫁予他。
蘇子璟不會不明白後宮女人的手段,隻好冷落了她,不給寧若水欺淩她的由頭。想來她也是聰穎的,從不埋怨,隻是在和他偶爾對弈中癡癡地看著他。他明白,此生,隻能辜負這個女子的一番深情。可是沒料到是這樣決絕的辜負,甚至,都不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
蘇子璟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裏麵有一顆和他手腕上佩戴的相同的珠子,這是給玉彩蝶更換衣服時落下來的。雖然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淵源,他還是決定將兩顆天珠都佩戴起來,像是祭奠兩段可望而不可及的愛情。
又是一場兩軍對峙的場景。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南詔軍這方,屹立的是南帝蘇子禦。此刻的他,端坐在戰車上,身著明黃的鎧甲,表情嚴峻,威風凜凜。
另一端,則是朱紅色鎧甲的林墨塵,身旁是騎著‘黃金戰馬’的趙鴻大將軍。大部隊整齊地列在兩人身後,氣勢倒也不比蘇子禦親征的弱。
“王上,別來無恙?”林墨塵笑著道。
蘇子禦沒有回應。炯炯的目光直射林墨塵,像是要將他的內心看穿。半晌,他才微微緩了神情,開了口:“本王竟不知身旁的禦前侍衛竟是敵國的桀王爺。”
林墨塵沒有說話,倒是身旁的趙鴻急急忙忙的開了口:“你這昏君,今日我趙鴻便要結果了你的性命!”林墨塵抬手示意,讓趙鴻住了嘴。
“南帝,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也不過是命運使然,今日才站上了這戰場對峙。墨塵自問在南詔國的時期沒有謀害過你。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若墨塵有心,今日你怕是也不能站在此處了。”
蘇子禦沒再反駁。禦前侍衛本就是帝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林墨塵若有心害他,他怕是死了不下數十次。現如今雖在這種情況下,蘇子禦還是不得不信林墨塵的一片‘赤子之心’。於是,他揮了揮手,宣布退戰。今日這一站,算了不了了之了。
林墨塵看著南詔國軍隊離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笑容,一下令,身後的幾千將士便也有秩序的撤離了。
北疆國,‘清秋苑’裏。蘇靈犀的身子漸漸重了。秋意的寒氣漸濃,洛兒怕靈犀涼了身子,便裹了一層又一層,更顯笨拙了。住在這裏雖然有人照料著,但畢竟人氣稀薄,這日,靈犀便覺得胸悶氣短,洛兒便叫喚小桐去請禦醫。可兜兜轉轉了整個苑子,都沒見小桐的身影。
估摸著小桐回了‘纖凝苑’,洛兒無奈,將靈犀安頓好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太醫院。不消一會兒,太醫院資曆最老的王禦醫便趕了過來,替靈犀搭了脈後,臉色不禁沉重起來。
“娘娘,您的脈象紊亂,身體也有陳年的舊傷寒在。可否告訴老臣這傷寒如何而來?”
“本宮早些年在王府裏做浣衣的丫鬟,冷水碰得多。留下了傷患。王禦醫,可有大恙?”
王禦醫抬頭看了看靈犀身邊的洛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要緊,照實說了吧。”靈犀將洛兒當作姐妹,自然不會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