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晚年自恃承平,以為天下已無憂慮之事。便深居禁中,專以聲色自娛,將政事委托於李林甫。李林甫實際上掌握了朝權。他深知,隻有迎合上意,才能固其寵。若要迎合上意,必得對上意了如指掌。如何才能對上意了如指掌呢?善於巴結權貴的李林甫,又在玄宗左右的身上打開了主意。“每奏請,必先餉遺左右,審伺微旨。以固恩信,至饔夫禦婢所款厚,故天子動靜必具得之。”李林甫為了固寵,連禦婢都討好,堂堂的宰相不惜屈尊到如此地步,可謂卑瑣至極。
李林甫不僅“善刺上意”,而且更“善養君欲”。李林甫看出玄宗厭倦外出巡幸,“乃與牛仙客謀增近道粟賦及和采以實關中;數年,蓄積稍豐”。李林甫用增加賦稅之策來增加蓄積,實際上是用盤剝人民的血汗來炫耀自己的功業。玄宗非但未察其奸,反而非常高興,對寵幸的大宦官高力士說:“朕不出長安近十年,天下無事,朕欲高居無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高力士認為不可。玄宗頓時不悅,高力士急忙認錯,從此不敢多言。十分受寵的大宦官以至如此,足見李林甫在玄宗麵前已受到無比信任了。
固寵當然不是最終的目的,固寵市權才是李林甫所覬覦的。為能專權於朝,李林甫竟然膽大妄為到“蔽其天子耳目”不準群臣正言進諫的程度,補闕杜不聽邪,固執地要向玄宗上書言事。李林甫當即將其貶為下令,並對群臣說:“明主在上,群臣將順不暇,亦何所論?君等獨不見立仗馬乎,終日無聲,而飫三品芻豆,一雞,則黜之矣。後雖欲不鳴,得乎?”李林甫借立仗馬欲與鳴之得失,威脅群臣勿再上言政事,否則,杜便是前車之鑒。然而,麵對李林甫的奸惡行為,總會有人挺身而出揭發的。天寶八載(749年),鹹寧太守趙奉璋獲得李林甫隱惡20條,欲告其罪。李林甫為了防範被人揭發,早已搜羅爪牙在各地廣布耳目。趙奉璋之狀未到,李林甫就搶先得知了消息,派禦史將趙奉璋逮捕,誣其妖言惑眾,杖殺之。李林甫殺一儆百,朝野震懾,“由是諫爭路絕”。群臣皆明哲保身,不再直言。
李林甫一方麵緘封群臣之口,另一方麵又控製了朝廷文武官員的增補銓選大權。唐代從太宗始,就有皇帝麵試取士之策,並形成製度。天寶六載(747年),唐玄宗“欲廣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藝以上者皆詣京師”。李林甫擔心這些初出茅廬的草野之士不似群臣那般畏懼他,說不定在與皇帝對策時會論其短處斥其奸惡,所以,他向玄宗建議說:“舉人多卑守賤愚聵,恐有俚言汙濁聖聽。”玄宗居然信之不疑,輕易地將銓選之權交給了李林甫。李林甫本來就無心選拔人才,但他還是煞有其事地命令各郡各縣的地方官精加試練,將灼然超群之人具名送省,委托尚書令複試,並讓禦史中丞監督,取其名實相副者奏明皇上。表麵上,李林甫對此事極為關注,而且規則嚴格,銓選公正;實際上,李林甫不過是虛張聲勢,做做樣子而已。到尚書複試時,“至者皆試以詩、賦、論,遂無一人及第”。李林甫反而向玄宗“表賀野無貴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