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史書記載,黃皓完全地把持朝政,大約是從景耀元年(258年)開始的。“景耀”是蜀漢王朝最後的年號,在6年當中,由於宦官專權,蜀漢的政治景象卻越來越暗淡了。
黃皓大權在手,便無所顧忌地結黨營私、排斥異己。蜀漢許多文臣武將,都趨炎附勢,依附在黃皓門下,協從作惡。黃皓以威逼、利誘等手段,結納大將軍閻宇等人,網羅心腹。至於那些不屈服承順或者政見不同的人,不是橫遭打擊,就是終生不得升遷。
尚書吏部郎羅憲係廣漢太守羅蒙之子,自幼隨父親到蜀中避亂,少年時以才學知名,曾被後主立為太子舍人。在奉命出使東吳和後來抗據魏軍過程中,表現卓越的才能和過人的見識,實為蜀漢後期難得的人才。黃皓得勢後,僅僅因為羅憲不願同流合汙,竟惱怒異常,將羅憲遠調巴東。
秘書令卻正,少年時安貧好學、博覽群書,史稱他文章燦爛,有古名士風度,也是蜀漢後期頗有遠見的大臣,後隨劉禪入魏,曾勸劉禪以痛思故鄉為由,辭魏歸蜀。因此深受司馬昭的器重,封關內侯。就是這樣的蓋世之才,與黃皓共職30年,因為“既不為黃皓所愛,亦不為黃皓所憎”,所以始終得不到重用,一直做著俸祿不超過30石的小官。
黃皓由微賤至富貴,心性極為妒忌,小有仇怨,絕不放過。甘陵王劉永,是劉備的庶子,劉禪異母兄弟,隻因他從前憎惡黃皓,黃皓得勢之後,懷恨在心,屢次在後主麵前詆毀劉永,致使兄弟離間,十幾年中,劉永無法入朝。
這一時期,由於諸葛亮、費偉、蔣宛、董允等老臣相繼亡故,大將軍薑維又常年統兵在外,諸葛瞻、董厥、樊建等主持宮省政務的大臣受到黃皓的鉗製,人人自危,沒有足夠的力量匡扶朝政,蜀漢的政治十分腐敗,在三國力量的對比中,迅速趨於劣勢。劉備、諸葛亮等人辛辛苦苦奠定的立國基礎,由於黃皓的弄權,已經出現了動搖、崩潰的趨勢。
大將軍薑維是諸葛亮早年收服的戰將,此人足智多謀,能征慣戰,曾是諸葛亮的得力助手。諸葛亮去世前,將安邦定國、複興漢室的大任托付給薑維,對他寄予很大希望。薑維為了報答諸葛亮的知遇之恩,為蜀漢基業嘔心瀝血、辛苦奔波,成為蜀漢王朝的中流砥柱。由於他在伐魏過程中,雖然連年征戰,卻收效甚微;再加上他多年征戰在外,在朝中缺少知音,行事十分謹慎小心。景耀初年,薑維率軍北征,被魏將鄧艾連連擊敗,還軍遝中。在這種情形下,黃皓與右大將軍閻宇相勾結,陰謀削奪薑維兵權。薑維痛恨黃皓的所作所為,曾報告後主劉禪,請求將黃皓殺掉。後主說:“黃皓不過是後宮服役的小臣,從前董允恨他,我想起來就過意不去,您又何必多慮呢!”薑維知道黃皓樹大根深,已經無法動搖,擔心失言招禍,回到軍中,以請求在遝中種麥為名,躲避來自宮廷的迫害。心中疑懼,從此不敢再問成都。
朝中富於遠見的大臣譙周,見黃皓無所顧忌地擾亂朝綱,對國家的前途十分擔憂。正巧宮中的一株大樹被風吹折,於是在一根殿柱上寫道:“眾而大,期之會,具而授,若何複?”借以發泄胸中的憤懣。“具”是指劉備,“具”、“備”是古時講課用的工具。“授”是指劉禪,“禪讓”就是拱手授人的意思。譙周預見到,如果聽任黃皓禍國殃民,魏國強大的軍事力量早晚要壓過來,先主打下的穩固江山,必定會葬送在後主的手裏。
一個國家,如果君臣無猜,上下一心,強鄰就不敢窺伺、妄動。因為一旦萬眾同仇、戰守協調,其反擊的力量是相當猛烈的。如果內外疑懼、將相失和,小邦也可以因利乘弊,因為人心離散,進退失宜,便難以凝聚力量應付突來的變故。蜀漢的地域本來就狹小,人口不過二十幾萬,在與北魏和東吳的抗衡中,能獨霸一方、鼎立西南,這是劉備英明、諸葛亮多謀、君臣一體以至無懈可擊的緣故。後主不能守成,黃皓臨危亂政,蜀漢攻守失勢,滅國的征兆已經十分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