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瞧著大人進屋的腳步輕快了些，許是有進展了。”
是肯定句，江禾這幾百年裏都候在薑晚身邊，對她的情緒最為敏感。
“算是吧，按照你倆給的法子，跟人說上話了。”
“就說上了話？沒別的了？”
晏姝呆愣住，以她給的劇本往下發展，這會兒不應該是人給薑晚請回家然後再接觸下來日久生情嗎？她有些疑惑。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封建迷信要不得，沒把我轟走就算不錯了。”
薑晚想起那個秘書說的話，不由得想笑，騙子嗎？她還真是。
晏姝癟癟嘴，有些不服氣，顧家那小子的劫難是她前不久才瞧見的，雖說不該插手凡間之事，可再怎麼說也是當初冥府欠他一條命，得還啊。
沒成想到了上麵，這看似逆天改命的好運氣卻成了神棍發言。
當鬼也好難，有苦不能言。
“行了，到時候他們自會信的。”
處理完剩下的工作，薑晚拍了拍晏姝的腦袋，示意她別再糾結，總歸自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人麵前，說上兩句話，對她來說也很是知足。
離開大殿往回走的路上，江禾快走了兩步，使自己與薑晚並肩，她微微側頭望向身旁之人，數百年的時光，她容顏依舊，隻是眉間愁緒從未消散，直至今日。
“與沈公子相認是好事，可大人看起來，為何沒有幾分喜悅？”
“是啊，相認了，但沒完全相認。”
總共就說了兩句話，甚至都沒自報家門，更何況，以她的身份，該怎麼介紹自己呢？
是百年前未過門的妻子？還是前世甘願赴死的禍端？
想到這裏，薑晚突然有些後怕，這一世，顧懷瑾除了樣貌之外，跟當初的那個少年郎沒有半分相似，她甚至懷疑是輪回台上的記錄搞錯了，可那是她日夜守著看出的結果，又怎會有偏差。
“小禾，你說，若我隱在身後，安心護他走完這一世，是不是也挺好？”似是想給這個辦法找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薑晚又接著說：“也權當是還了債。”
“可大人甘心嗎？”
“不甘心，那又如何，人鬼殊途，千百年來不變的道理。”
“凡事都有例外，況且，大家不都說好人有好報？大人也是好人，世子也是。”
好人嗎？薑晚不知，記憶中，那人確實是極好的。
可她呢？在這八百裏黃泉待久了，甚至都快忘記自己究竟是人是鬼，冥界都說，冥主掌生死，黃泉道輪回，下輩子是人是狗，都經由她之手，尤其是沈臨淵死後，她的性情捉摸不定，底下的小鬼們都是戰戰兢兢討好著她，隻為來世博個當人的機會。
“也就你，把我當好人看。”薑晚對上江禾的視線，“那我好人做到底，讓你投個世家千金永世無憂可好？”
聞言，江禾俯身行禮，挽在腦後的發簪顯現出來：“江禾得大人相救，而後承蒙大人不棄帶在身邊，宛如新生，冥府很好，黃泉也很好，這五百多年早已習慣這裏的生活，現如今不願再離開。”
薑晚歎了口氣，這幾百年間，她不是沒有提過送江禾投胎轉世的事，可每次得到的都是這個回答。
她不明白，明明死之前都還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為何偏偏喜歡在這裏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