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白色的門就像是幾百斤的重擔,一旦我將他推開,我就會背負起這幾百斤。
桓蘇涼,我知道你在外麵。
白紙的聲音突然從裏麵傳了出來。
你進來。
她繼續說到。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白紙坐在夏升病床旁邊,另一端擺了一張凳子,很明顯是為我準備的。
我走過去,輕輕坐下。
然後是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沉默。
誰都不說話,或者說誰都不敢說話。
我有預感,這次談話,也許就是我們友誼的終結。
雖然誰都曾傷害過誰,但我們曾經比較有過好多美好的記憶,我們不是禽獸,我們是人,我們有心,自然也有情,自然就不會想要真正的放手這段情。
可是,現在卻已經不得不放手,因為它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們談談。
我想不到,居然是夏升打破了沉默。
我沉默的點點頭,白紙不為所動。然而夏升卻並沒有理會她,徑直進入主題。
曾經我認為,我的身上不會發生分道揚鑣這種事。
夏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說完一句已經快要說不下去。
但是人生似乎就是由一次次的分離而彩繪而成,不然人生沒有意義。既然我們已經走到了這段友誼的盡頭......說到這裏,夏升似不經意的看了我一眼。那麼再徒留過去已是無意義的事情。雖然我自己也沒有想通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種地步,但是我知道,我們如果依然在一起,那麼一切聯係不將是友誼......甚至可能演變成仇人。
白紙的身子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我依然不開口,隻是用似若毫無焦距的眼神看著白紙。
白紙嘴角顫了顫,開口說,為什麼?
為什麼?夏升忽然冷笑。你想,我愛桓蘇涼,然而桓蘇涼不愛我,而你又要執意抓住我,她是不是傷害了我?我是不是傷害了你?你又是不是會傷害桓蘇涼?我們之間的三角關係,已經變質了你知道嗎?!雖然以前三角裏麵是友情摻雜愛情,但是如今,裏麵卻又可能摻雜另一種情感,知道是什麼嗎?仇恨!是仇恨!你難道,想讓我們三個,反目成仇嗎?與其如此,倒不如彼此斷絕往來,永不相見才好!
夏升的眼光依然有意無意的落到我的身上。
夏升!為什麼要這樣!因為你得不到桓蘇涼的愛情,所以想讓我離開你,來傷害我嗎!你一定要傷害一個人以此彌補自己的損失嗎!白紙猛的站起來,揮起右手,卻僵持在空中,始終沒有揮下去。
我的心有些麻木。
因此我隻是旁觀。
你要打我嗎,那就來打啊,隨便你打啊......嗬,就是你說的那樣又怎麼了呢,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嗎,我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嗬嗬,你就是因為嫉妒!因為嫉妒,你因為想要和我在一起威脅我,你因為嫉妒顧楊對你關注比對桓蘇涼的關注要少一些,你接受不了別人不把目光放到你身上,所以你嫉妒!所以你散發謠言,所以你讓小A和林菲菲拆散桓蘇涼和顧楊!你就是因為嫉妒,所以......讓小A找人強了桓蘇涼!誰知道卻搞錯了信息,導致是阿蛇被強......夏升忽然冷笑起來,眼神銳利空洞。
而我恍若未聞。
世界像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大家都被卷了進去,唯獨我站在原地不動,卻要忍受世界漸漸隻剩我一個人的感覺......
我的阿蛇,我的阿蛇......竟然是因為我而......為什麼......為什麼會是白紙,為什麼會是我,為什麼會是阿蛇,為什麼會是我們......
耳畔忽然劃過白紙尖銳的叫聲,她尖叫,不是!我沒有!
夏升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麼?怎麼了,你良心不安?小A因為也被人強了所以來找你拿錢,天天來日日來所以你良心不安?!
我已經完全忘記他們在說話,眼睛裏飄忽的已經完全是窗外的那棵梧桐樹,眼角忽然幹澀起來,卻沒有淚從裏麵落下。
哭了又能怎麼樣呢?這一切,不都是命運作祟麼。是誰說過,命運是由自己掌握的。但是如今,我又能做些什麼?
腦海已經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把我拉回現實。
夏升的手還停留在白紙的臉上。
我沒想到白紙沒有打夏升,卻是夏升打了白紙。
白紙不敢相信的看著夏升,緊咬著下唇,不知沉寂了多久,她才輕輕一笑,笑容有點灼眼。白紙說,好,你要離開,你就離開。我不會追隨你的,你放心,我沒那麼無恥。但是,我不會離開桓蘇涼。即使,我傷害了她。
我後退一步,說了進房間的第一句話,卻也是最違心的一句話。我說,為什麼?為什麼不離開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嗎?
我隻是,怕看到阿蛇的悲涼......隻是這樣的理由,我終究沒有說出口。
即使你討厭我,我也絕對不離開。或許你認為我一直不喜歡你,但是桓蘇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好嗎,你真的很重要。
白紙是第一次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日子裏。
我沒有回答,漫無目的的踏出醫院,才發現僅存的幾朵白雲,現在也沒有了。
晴空萬裏。
空蕩蕩的,也不止天空吧。
還有我的心。
他們如此重要。
而顧楊呢,你在我的心裏又是如何一個位置。
恍然間,已是滿臉淚痕。